这些天里, 李辛有同朱说联系着,严格地照着陆辞的谋划一步步去实施,情况更是一切顺利。
但真正到了这日, 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能见到久违的陆辞,他才终于有了一个悬得七上八下的心落地的安然感, 握着陆辞的手,发自肺腑地感叹道:“陆郎啊陆郎,我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陆辞笑道:“万事俱备,你愁什么”
李辛当然不好意思承认, 单是同那些颇有名气的富商们坐在一块儿, 就已经足够叫他如坐针毡的了。
他苦笑:“最怕是庄户们临时变卦, 或是公祖不让。”
陆辞莞尔:“与庄户间的契书立好了么用的可是我替你找的那位牙人”
李辛赶紧点头:“都立好了。就是那位牙人不错。”
陆辞:“只要正式立了契约,他们纵使反悔, 你也不会落得两手空空。”
牙人在立契书时,不可能不确定好违约方对被违约的具体赔偿,那数额定然不小,至少能让爱占小便宜c摇摆不定的一些人望而却步了。
李辛面色就轻松一些,陆辞又慢慢地问:“你也没忘去官衙报备, 呈上你父辈为原庄主的相关文书了吧”
李辛接着用力点头。
陆辞再与李辛最后核对几项后, 确定此事十拿九稳了, 便笑道:“你已尽人事,现只听天命了。回去吧。”
李辛多少受到些鼓舞, 又莫名有些失望他未从陆辞口中听到最想听到的保证, 面上倒不显露出来, 只认真道:“多谢陆郎,那我便先回去了。”
陆辞颔首:“我便不露面了。你也莫对任何人说,此计与我有关的好。”
哪怕李诚是蒙冤才丢了庄园,他帮着一位萍水相逢的友人,与自己外祖家竞争扑买,传出去难免容易变味,落不得好名声。
李辛对这点好歹,还是一清二楚的,又朝着陆辞一阵千恩万谢,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陆辞便笑眯眯地看向朱说道:“这苏州城里,朱弟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买的东西”
至于李辛能不能做到保守秘密到底,陆辞其实也不在意。
横竖无凭无据的,硬说是孙家的外孙替他出的主意才能夺回庄园,也不见得会有人肯相信。
朱说听出陆辞的言下之意,不禁一愣:“陆兄是要启程回密州了么”
陆辞道:“我该办的事,都已办好了,随时都可以回去。你若是想回吴县一趟,我也愿陪你。”
朱说拼命摇头:“多谢陆兄美意,此回还是算了。”
他只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陆兄,关于同那柳七的约定呢
陆辞知他难处,自然不会劝说半句,笑道:“现你我籍籍无名,一穷二白,确实不好随意上门去。那等在再在街上逛一会儿,就打道回府吧。”
朱说还在纠结,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他也没能烦恼多久,就见陆辞去租马时,很自然地请人捎话去久住李员外家了。
“”
朱说嘴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原来,陆兄压根儿就没忘啊。
他心里顿时涌现一股说不清是如释重负居多,还是略感失望居多的复杂滋味。
等陆辞带着朱说取回木盆,在街上东逛西逛了俩时辰后,李辛内心所受的漫长煎熬,也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
姗姗来迟的京官姓季,是一名台垣。官职并不算高,但御史台可向来是连宰相都说弹劾就弹劾的。
主持这类场面,他虽称不上经验丰富,但也绝不是第一次了。
他将包括秦知县在内的一干当地官员,都请了出来,又将官衙大门打开,任百姓来观看木箱的拆封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