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外祖父与孙父脸上神色,都多了几分讪讪。
孙父到底在陆辞身上有所图谋,打的是修复双方关系的算盘, 显然不会乐见气氛闹僵,便及时出来打个圆场:“我那女弟啊, 也太逞强了些。既然过得困难,为何不写信回来呢家里决计不会袖手旁观的。”
陆辞微微一笑,并不接这话茬,只淡淡瞥了眼紧抿着嘴c满脸恼羞的不悦的所谓外祖, 忽道:“翁翁此咳症绵久不去, 可喝过药了”
孙父对此早有准备, 笑道:“还是陆郎心细,的确是到喝药的时候了。”
便招呼下人将提前备好的滋补药汤呈上来。
不料陆辞极自然地接了过来, 莞尔道:“我既是代母侍疾,自也当辅进药汤,只是这药”
他皱了皱眉,似察觉到什么一般,将药碗凑近鼻端, 轻轻嗅了几嗅, 眉头倏然皱得更紧, 看向四周的人里,就多了几分疑惑了:“我略通药理, 此分明是寻常滋补药汤, 常人饮了的确可强身健体, 但对于体虚至需得卧塌休息的顽咳之症,反倒会使其耗空底子,加重病情。”
陆辞将药碗放下,以听不出喜怒的平静口吻质疑道:“连最基础的对症下药的做不到,莫不是根本都没请大夫来看看”
本来就没有病,还看什么大夫
孙父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外甥涉猎颇广,竟然连药理都懂的一些,还一闻就闻出来了。
他面上笑容一僵,佯怒道:“竟是请了名庸医来诊治难怪爹爹饮用此方许久,病症不见好转,反倒加重了不少得亏陆郎”
陆辞摇了摇头,不等孙父假装发完脾气,就已起身,往外走去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与其追究责任,倒不如即刻去城中寻觅良医,为翁翁诊治。”
孙父脸上的笑终于挂不出了,差点没直接出手拦他,得亏孙静文也觉得不妥真将人请来了,那装病的事岂不就穿帮了吗
别看孙家财大气粗,可要买通城里所有大夫,尤其是小有名气,口碑颇佳者,那却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一旦传了出去,自家无病装病,还骗了个孝顺的外孙千里迢迢自密州而来,孙家就得颜面大失了。
孙静文想也不想地追前一步,诚恳道:“寻医问药之事,怎好劳烦陆郎我与爹爹这就出门去,亦好将功补过。”
陆辞蹙了蹙眉,不悦道:“我为孙家外孙,此回又是替母尽孝而来,怎就当得起劳烦二字了表兄不必多说,我这便前去。”
见阻拦不住人,孙父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抢在陆辞将外头的医者请回来前,先请上一两位,贿赂串通好后,开一两方真治顽咳的药汤,起码将陆辞这比狗还灵敏的鼻子给骗过去再说。
孙家人急匆匆地出去了,陆辞却不急不慢地先回了趟清正居,把朱说叫上:“朱弟,陪我上街一趟。”
朱说半句缘由都不带问的,就迅速放下手中书籍,跟着陆辞身后去了。
等上了街,甩开孙家厮儿后,陆辞就将方才之事,跟朱说简单说了一遍。
朱说感慨道:“我竟不知,陆兄还有闻辨药材的本事”
陆辞云淡风轻道:“你要知道,那才有鬼了。”
朱说一愣。
陆辞唇角微扬,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对药理,自始至终便是一窍不通的。”
朱说云里雾里,不由问道:“那之前是怎么”
陆辞笑了:“他本就没病在身,又怎么可能真的饮用些乱七八糟的药汤除了补品,不做他想。我胡诌几句,他们做贼心虚,就被我轻易诈出来了而已。”
朱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一时间除了哭笑不得,就只有佩服之至了:“若他们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