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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中祥符五年二月。

    在这淄州长山那纵深峪壑c古木参天间徘徊的,是不甚讨喜的春寒料峭。

    从山顶上放眼望去,目所及处,仍一派银装素裹的冬景。

    在这种冷天中还会上山来讨这冷罪受的,怕是除了时不时就得查看一番所安置的陷阱状况的猎户,以及居于醴泉寺的僧侣外,便只剩就读于南都书院的学子们了。

    自三年前,随寡母迁至这一带的陆辞,就是为数不多的那些每日返家的外舍生中的一员。

    才走出书院大门,陆辞的耳朵就已被冻得殷红,看着这昏暗的天色,无情呼啸的狂风,沉沉将坠的乌云,不禁紧了紧缚着竹篓的麻绳,后悔得很。

    不久前明明还透过窗看到外头阳光明媚,怎就一小会儿功夫,变得这般阴气沉沉了?

    早知如此,就该早些向夫子告辞,或是一早别托大地婉拒邻居家那个头长得极结实的少年,而是从善如流地让对方帮着将这篓子扛回家去。

    再不济,也能请对方顺道给母亲捎个口信,自己这边便能选择留宿了。

    可惜说什么都太晚了。

    陆辞无力地叹了口气。

    距离学院放课,其实已过去近两个时辰了。

    耽搁这么久,主要是因为李夫子不知从何处听了消息,有意寻门路荐他去参加什么童子试,方才留他下来说了好一会儿话的缘故。

    他自家底细自家清楚,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纵奇才,必然不愿去走这惹人注目的捷径。

    他图的不过是安稳度日,宁可稳打稳扎,走到哪步算哪步。

    然而李夫子对他青眼有加,历来极为亲厚,其一番无私的盛情好意,想要婉辞推拒,也不是件易事。

    等李夫子看出他心意坚定,难以说服,不由唉声叹气地摆着手打发他走,陆辞才如释重负地背上背篓出门,不巧就赶上了这坏天气。

    一路行下来,雨云就越阴沉,加上这篓额外沉重,或多或少地拖慢了他的步子,便叫他难得地有些着急了。

    在这无法呼叫救援队c又活跃着各种野兽的年代,被困积雪的深山里头,可不是什么趣事。

    陆辞一路疾步行至半山腰处,被麻绳勒得肩头发疼,脚底更被冻得失去知觉一般,实在撑不下去了,只有放下背篓,挨着大树歇息片刻。

    ——今日这背篓里头,装着的可不止是上课要用的书籍,还有学院依照国家法令c每月按时发放给学员的伙食补助。

    这补助颇丰,非但供陆辞一人绰绰有余,他还总能省下一些来,补贴给目前主要是依着挂靠在牙人处,时不时寻些短活来维持生计的母亲。

    陆辞只模糊记得,后世有过‘百姓最富庶幸福的朝代,莫过于两宋’这一说,当时过耳就罢,不以为然。

    他对历史从来就没有过多的兴趣,尤其两宋留给他的主要印象,皆在版图小c军队弱c还得每年花大量钱买平安的窝囊上了。

    这会儿切身体会到生活成本有多低后,才知那话不乏道理。

    哪怕是最贫困的平民,每日只要好好劳作,至少也有一百多文的收入,而他们所住的,是官府提供的廉租房,租金每日不过四c五文钱,遇着自然灾害,还能额外拖延九日。

    以至于单凭陆母一人做些零工,就能维系基础家用,甚至他念书时必须耗费的笔墨纸砚,省吃俭用的话,攒上一阵也能买下一些,省着慢慢用。

    正因于此,他对莫名来此而生出的强烈抵触,才跟着降低不少了。

    陆辞当然也不可能就靠一个弱质芊芊的妇人,辛苦供养自己舒舒服服地念书,便在打听清楚过当今政策后,每逢节假日,就去钻营一点小买卖,补贴家用了。

    得亏朝廷对教育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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