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国,虎蛰关外。
“今天是九月初一了吧?”吕镜篱抬首望向虎蛰关,轻声说道。
“是啊,这些天每个晚上狼崽子们都磨着尖牙和利爪。”凌痕骑着马,站在他身后。
“我等的有些焦急了。”吕镜篱回头对凌痕说道,“传令下去吧,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想看到是鲜血染红整座虎蛰关!”
凌痕微微一愣,笑道:“将军,对于握在手心的胜利,您为何忽然着急起来了呢?”
“这个秋天的风有些大,冬天快要来了,狼群也想回到南方,即使那里的羊群很少,可那里的冬天啊,可没有这边冷。”吕镜篱裹紧身上的轻裘。
凌痕心中猛地一震,看着吕镜篱满是风霜的脸,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如荒原中平静的湖泊。
大凉国,距望星城二十里外。
赵陲汀的头颅与身躯分离,鲜血将白马染得尽是苍红色,白马畏惧地匍匐身躯,垂下头颅不敢直视前方两人。不远处,银枪折断,尽数插入泥土中,像战士的冢。
雷云骑两万,皆被拦腰斩断,唯有负旗将领,从一片尸体中爬起,以长剑支撑身体,做完这些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而身躯却不再倒下,雷霆大旗在秋风中飘摇,尽显悲怆。
他死前怒吼道:“唯我大亓,雷霆不败!”
清雅男子从袖口中抽出一卷平滑绢布,擦拭指尖鲜血,而后弃之而去,绢布迎风而起,在空中铺展开来,一道道鲜血凝成的花朵在风中绽开,而后坠下,却正好落在了银枪枪头。
男子摘下酒壶,饮上一口,虽斩万人,目光却如山间明月,神色毫无起伏,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烦人的苍蝇。他伸手搂住宫装女子纤细的腰肢,抬头看着夜幕下秋风乍起,扑面而来丝丝凉意,喃喃自语:“看来得尽早办完此事。”
虎蛰关口,吕镜篱驾马至城门外,对守关的戍卒拱手说道:“邹国吕镜篱,携九十车上等木材,八百石粟米,千匹上好绢布,至大凉谷邑寻生财之道,还请两位仁兄开城门。”声音洪亮如钟,他摘下腰间方形玉牌,高举以示,一面笔走龙蛇“吕镜篱”三个大字,反面刻着“邹鸣则已”的字样。
“兄台,还请将马车打开让我等检验一番。”一名青年戍卒见状也是拱手说道。
“臭小子,我打死你这个不通世事的败家玩意儿,你没瞅到人家邹国行商方玉吗,便是人世间第一大关檐牙关都不会阻拦邹国行商!”老戍卒怒地一把跳起,狠狠拍下青年的脑袋,说教一通。并对吕镜篱以笑脸相迎,连连致歉。
吕镜篱摆手说道:“无妨,凌痕,传下去,开三车粟米。”
“是!”话音还未落下,凌痕早已调转马身,飞速向后奔去,将离得最近的三驾马车依次打开,解开布袋上系着的草绳,里面尽是黄色饱满的谷物。
“小兄弟这是作何,这败家小子刚来不懂这边规矩,邹国行商当真是不必检验,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天也黑了,快快入城吧。”老戍卒嘴上虽这么说道,但看到马车内装载的谷物后,心里也放松了大半。
吕镜篱拱手致谢,招手以示身后近万轻裘商人入城,车马滚动,卷起风沙,在这秋夜,说不尽的苍凉。
待到所有车马皆是入城,老戍卒命令关好城门,并摸了摸青年戍卒的肩膀,缓缓说道:“大凉重农抑商,大亓重农抑商,整个人世间都重农抑商,可邹国呢,却反其道行之,重商抑农,那些商人行走天下,带着不同的包裹来到不同的国家,没有他们,我们大凉如何来的陶瓷,如何来的上好丝绸,如何来的东榗器械?”老戍卒望向邹国车队的渐行渐远,“当已踏遍三山五岳,集八方之宝于一处;日夜兼程行千里,流传七国人世间,无人阻!”
吕镜篱约莫行了半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