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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微微亮,燕子楼的小奴们已经忙手忙脚地搭着梯子在屋檐上挂起了红灯笼。

    腊月的寒风吹得灯笼晃悠,红色的光透过白纸糊的窗面映进屋里。

    光影在屋内晃了晃,女孩翻了身,棉被胡乱的盖在身上,脸上的鼻涕泡有节奏的变大变小,睡得酣甜。

    忽地一串炮仗“噼里啪啦”惊天炸地般的响起来。阿九犹如惊兔,直直地起了身,心里满是莫名的气愤,她在此刻有点讨厌中原人认为最重要的节日——春节。

    来到中原已经十年,她从不会说汉话到现在可以油嘴滑舌地与燕子楼的姑娘们胡诌。

    十年前,王帐门客无名带着六岁的她从漠北颠沛流离到盛安,寄身于燕子楼后,便闭口不提在漠北的时光。

    她记得那一年,被俘多年的南朝废帝卫无虞被放回。

    漠北九部单于,她的父亲——阿涂津,在王帐暴毙;她的弟弟——少汗阿涂光光,失踪。

    初到盛安,她气急败坏的用谰语反复追问无名,何时回漠北?无名竟然闭口不答,后来更索性闭上眼睛冥想。

    无名说的最后一句谰语是:“小九,从今天开始我只会与你用汉语交流,谰语别再对盛安的任何人说。”

    又是一个冬天,那年雪夜逃离漠北金诃军追杀,快马驮着阿九和无名。身后马啸声不断,无名不让她回头看,她抬头看却只有无尽苍白的雪花,雪花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化作一滩水。

    她想,若这马跑得不够快,她很快便会和这雪花一样冰冷,等来年春到,她也会化作一滩水吗?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仿佛与今日的雪花重叠在一起。

    阿九刚刚躺下,窝在被子里,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是影娘来了。

    “阿九,你看我这身新衣裳好看吗?我求了关大娘好久,她才同意新年为我裁一身新衣裳。”影娘是全燕子楼嘴最杂,话最多的小奴,她一来,阿九的思绪便断开,又回到这四四方方的小厢房里。

    阿九打量着面前这个扎着奔云髻的俏姑娘,心里坏主意已经不用打草稿,“影娘,这身衣服浅浅淡淡都是白色、米色、鹅黄色,衬得你肤白胜雪,又加以薄纱束腰,衣服确实好看。不过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愈发显得富态了。”

    影娘顿时皱起小眉毛,“快到年关,姐姐们给的蜜饯点心越来越多,我我一时贪嘴,竟吃胖了。”阿九笑吟吟的看着她的反应,她不甘示弱把盖在阿九身上的棉被一把掀开,势如闪电破门而出。

    阿九苦笑,又是这招,还不关门。

    她抓起床头薄薄的两件衣服穿上,红白长褂显得有些不合身。亮滑的黑色缎面缝在牛皮上,细细的一条腰带系在腰间,将身形展示出来,阿九清瘦却很精神。她将头发高高扎在脑后,汉家姑娘梳洗弄妆的一套她还未学会。在漠北,年轻有力的姑娘只需用一根胡依草扎起头发,趁着天还未亮,手脚麻利的放羊去。

    不过在盛安她不需要放羊,她熟练的整理好床铺,推门而出。

    一夜之间,眼光所及之地,都积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这四年的习武生涯,已经让她不似寻常女子般畏惧寒冷,她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捧着水洗漱完毕。燕子楼的莺莺燕燕还未醒,只有一群小奴在忙碌,她曾经试问过自己在这里的身份。是精通吹拉弹唱的舞女,还是倾心于吟诗作对的才女?亦或是这一群学习着技能准备接班,期待拥有一朝风华的小奴?

    莫大娘同意阿九像男子一样读书,习武,她唯一的要求是——阿九无条件服从一个要求。至于那个要求是什么,阿九至今也不知道。

    莫大娘虽然要求她学礼仪做闺秀,要求她不许上蹿下跳,要求她不要惹袁无名生气,可这些她都没有做到,她几乎快忘记这个没有强行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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