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恪仔细瞧着茶盏,见里面的茶色泽果然于平素自己饮的茶有所不同,茶汤上泛着一层乳白色的泡沫,俗称“茶乳花”,又听大鸿胪不可一世的话语,不由哂然一笑,就听身畔伏夔吟道:“雪浪浅,露花圆,捧瓯春笋寒。绛纱笼下跃金鞍,归时人倚栏。”端起茶盏瞧了瞧,又吟道,“碾深罗细,琼蕊暖生烟,一种风流气味,如甘露,不染尘凡。纤纤捧,冰瓷莹玉,金缕鹧鸪斑。”
大鸿胪闻言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兵部侍郎也有如此文采,倒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反是上首东越皇帝林汝适笑了:“如果朕未记错,这位伏侍郎就是当日去黑骑军营,游说石将军退兵的那位吧?”
伏夔躬身道:“是,正是在下。”
林汝适举杯道:“好,文武双全,果真英雄出少年。”
“谢陛下谬赞,伏某愧不敢当,”伏夔举杯一饮而尽,又问道:“我自来到大越,一直未见到石将军,还怪想他的,不知他可还好?”
林汝适淡然道:“他自从大溱撤军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朕瞧着雒邑也不是个养人的地方,就把他派往南边了,那边气候宜人,山清水秀,是个修养生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石庭珪因为黑旗军败于北府军,损兵折将,到底还是被贬斥了,他原本就是高祖的心腹,不为现任皇帝所喜,如今这样,怕是再难以回归政权中心了。
皇甫恪更是明白,其实林汝适这么做,不止是为了惩戒石庭珪,更是在向大溱做姿态,表明想与大溱交好,毕竟当初尽管是林汝适派他出征长都,可到底是石庭珪自动请缨,处置了他,也可与当年的事划清些界限。
皇甫恪又想到,三年前,宇文昉被杀,单钦若被捕后,石庭珪不日就退兵回了东越,没过三个月,林汝适就派使者来大溱,口口声声说被单钦若那老贼欺骗,以为大溱境内动乱,才被油蒙了心,派军来助平叛。宇文翙知他一派胡言不过是想再修两国旧好,心里虽恨得要死,可是刚登上皇位,根基不稳,更无法出兵报仇,只得许了他们的言语。而且使者还询问当日宇文翙许下的婚事可还作数,宇文翙倒是从没想过要在这件事上反悔,当即一口应允,只是要等三年国孝满后才能前去迎亲,东越自然不能不答应。
果然,林汝适道:“石将军性子太过急躁,三年前听信单钦若那老贼的片面之词,就跑来跟朕请缨助大溱平叛,却险些被那老贼利用,毁了两国几十年的太平,如此性情,待在雒邑只怕还要闯祸,还是到山水灵秀之地才能修身养性。”
伏夔笑道:“陛下想得甚是周到,石将军自会对陛下感激涕零。”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