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跟着母亲赵玉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郑天霖仍然一脸气呼呼的。他抬眼看到了进来的人,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却又板起了脸,“你们过来干什么,看我什么时候死?”
郑重很敏锐地察觉到,虽然父亲嘴上说着气话,其实真正心中想的,却是想要见见郑弦。
他甚至发现好几次,郑天霖跟着他们说话,视线却一直悄悄向门外溜。
幸好母亲直接没有通知郑弦。
“那个逆子呢?他快把我气死了,也不值得他回来看看我?”快半个小时了,郑天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赵玉,“你通知他了吧?”
“我通知了啊。”赵玉手里拿着保温杯,倒了一小杯温水,慢慢喂他。
她确实没有说谎,她真的通知了。
只是,没有通知到。
但是,郑天霖问的,并不是“你有没有通知到郑弦”,所以,她也不会去告诉他,这里面的区别。
果然,郑天霖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
“把陈律师叫来!”郑天霖马上就做下了决定。
“老头子,现在什么时间了,人家陈律师都快下班了,还是明天吧”赵玉劝说道。
她是最擅长这样的把戏的。当别人要送你一样东西的时候,越是你想要的,你就越不能表现得急迫。
应该缓着一点,悠着一点,还要劝劝对方,这东西挺好的,你为什么不要了呢?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别说是你自己不想要就行了。那样,别人当真,真不给了怎么办?
赵玉现在就展现着她的手腕。
其实,如果是平常,她这样简单的手段,郑天霖是很少上当的——郑天霖并不是普通人,从小在郑家这样复杂的环境下长大,什么手段没有见过?
只是,现在他才做完手术,身体虚弱,并且,正在气头上——连“通知”与“通知到”这样细微的区别他都没有分辨出来,又何谈去仔细体会赵玉的手腕?
“我每个月那么多钱交他们给他们事务所,这点事都不能做?别说还没有下班,就算现在是凌晨,我让他过来,他敢不过来?”郑天霖果然上了她的当,怒气冲冲。
他生的是郑弦的气。可是郑弦毕竟不在身边,打也打不到,骂也骂不到。而现在在他身边的人,却是根本没有做错,他没有办法责骂他们。
现在正好有个律师撞他枪口上,他不骂几句怎么能够发泄内心的怒火?
陈律师很快便赶过来了。像他们这种遗产律师,服务的都是有钱人,早已经习惯了有钱人们的心血来潮。别说最后的临近下班的时间,就算是他正跟自己女朋友办好事呢,就算是大年三十晚上、初一大早上呢,他们打电话叫他,他敢不过来吗?
有句话怎么说的?有钱就是大爷!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郑天霖对着他态度实在是不算好,呼来喝去的。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对不起,今天我爸心脏病发作,结果大哥有事还来不了”郑重找了个机会向他道歉。
“不要紧。”想要赚别人钱,就要有受点气的心理准备。而且,郑天霖一向还是个很好打交道的客人。
今天算自己倒霉吧,撞他枪口上了。
“郑先生,你确认,需要如此更改遗嘱吗?”陈律师倒不是多事,像郑天霖这样的有钱人,遗嘱随便动一动,都不知道要招惹多少的麻烦,以后要有多少的官司。
更何况,他现在的这种改法!陈律师感觉,以后这桩事,只怕少不了要打上十几二十年的了。
他的心中不由得有点惴惴不安。倒不是说他害怕,而是,麻烦,还是一个注定要背在身上一二十年的麻烦。
“我的钱,我想给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