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好呀。”
第二天,日上三竿,沈璧君终于醒了。劈头就是这句话。这话是她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说的。外面虽然大太阳,但天气还是很冷。窗户上糊的纸仿佛猪油一样亮莹莹的闪着光。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困倦得很,但又不想睡觉。
“波喜呀。”
“来了,刚接了水过来。”
“实在太冷了,把熄灭的蜡烛全都点上吧。”
“是。”
波喜掌灯的时候,沈璧君坐起来,被子紧紧裹着自己。她将禾静颐给的一份份丝绢信摊开来,就着波喜给的油灯阅读。“波喜,你别忙了,坐过来,我有事问你。”
波喜坐了过来。
“我不在的这几天,董哥哥来过白府?”
波喜摇摇头,沈璧君蹙眉,“可是你看姐姐这儿写的,他还乔装混进宫里见了她一面呢。说是要找姐姐帮忙找到我,地址都写在这儿了。”沈璧君瞧瞧窗户那儿,“可是天又冷我实在不想去。”
“那就别去了呗。”
“波喜,我总有种感觉,我越来越觉得董哥哥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他现在还在帮鬼谷门做事。可西门章迩的人早就毁尸灭迹,若果他躲在白府附近,一定是想借助白府的势力重整自己的江湖。可是,鬼谷门就这么重要吗?波喜,你们最近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波喜抖了一下。“去见孙弼的时候,我杀过人。”
沈璧君异常激动。“真的?”
波喜有点颤抖。“就是那天孙弼来找你,一直没机会与你说话。我就想若是能帮你找到他的话,问个清楚也是好的。那时候忙嘛,就让贾殷去了,结果他去到一半就折回来了,之后我与朗彤姐姐一起去的,后来遭韫亲王死士埋伏,为保护别人——才捅死了一个人。”
“别人?”
“算是孙弼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觉得我要不要认罪呀。”
“认什么罪?”
“这许多天来,我一直恍惚着。小姐,其实沙祖这么做挺好的,你瞧我的手。”波喜把两只手撩开,“我两只手都是伤,这时候我就觉得好多了,我就该得到这样的惩罚的。”
“波喜,一切都会没事的。”
“四姨娘来了。”外面传来的是贾殷的声音。
“什么四姨娘,朗彤。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呀。”
说着,朗彤就进来了,整个屋子一下子喜气洋洋起来。“哟,今天不打算出去了?”
“出去,出去,马上就走。”
沈璧君跳下床,左右收拾一下,洗了脸,立刻就出去了。自然不是出大大街外头,而是去白府的院子里。白府盛大,妩媚,广阔,若真有心闲逛,可能一天都走不出去。不过,朗彤自从与孙弼尽力了那件事,她就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出去体验外面的世界。仿佛外面的世界才更精彩,才更值得活。
外头确实美妙。几人坐着娇子走在不算宽广的大街上。阳光从斜街教的地方照过来,云朵明亮而肥厚,映衬着蓝蓝的有些硬邦邦的天空。沈璧君有些力不可支,但她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拼命扎着眼睛,抵抗困倦。街上十分热闹,叫卖声络绎不绝。
“这是?”沈璧君问。
“带你重游现场呀。”朗彤说。
沈璧君下车,进了旅店。抬眼仔细瞧着。
一时没注意,朗彤便牵着她的手,欢跳起来。“可喜欢这儿了,觉得好像重生了似的。第一次来是晚上,如今是白日里来,真是浑身舒畅。”沈璧君皱眉看她,“你们都没出来过吗?”
“就算出来,也不是这么个出来法。特无聊的那种。”
沈璧君吐了吐舌头。“那好,我想一下,如何让他们不无聊。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