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跑出去了,白孝贤自然也就追了出来。
两人站定,空中微雨,淅沥沥打在身上。
沈璧君没说话,白孝贤到先开口了。“我陪你。”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竹林里冲去。
等抵达时,他在前,她却不敢靠近了。
竹林不深,竹却异常茂密。茂密到天降微雨,也要一时半会儿才能下的来。等雨滴滑落于数片竹叶上,再落到泥泞地上时,却发现,那地上的水,已经不是散发竹香味的清水,而是血水。雨掠过了死尸的胸膛,突突往外冒的血染红了水。雨滴在了惊恐不已的面容上,将血染的面容洗净,却让血水漫山遍野的游荡。
沈璧君不能对这些无动于衷。
她走上前,雪白的布鞋立刻浸湿了。是纯正的血的气味,血的颜色。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切,但她知道,这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若她只是葬身火海,若她只是被行军的乱箭射死,一切就不会发生。她感觉自己像个魔鬼。
她自然也是想过杀人的,但她没想过,当许多人因她而亡的时候的这种惨状。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头破血流,横躺在泥浆里。有些很幸运,只是倒了下来,而另一些,则是被自己的箭反将过来戳瞎了眼睛,从树上哗啦掉落。为何所有持箭者,无一例外都被戳瞎了左眼。又为何,所有穿黑袍的手执火杖者全都被砍掉了右手——也就是执火杖那只手,且烧成了焦炭。难道柏木经对如何杀人早有计划,难道它知道该如何惩罚他们?
“阿君。”白孝贤说话了。
沈璧君没有转过身。她只是蹲在一个执火杖者的身边。
甲衣银亮,片片瞩目,且每一片中还刻有鹰的头图。甲衣的里面,穿着粗糙的红绸。右肩上的红绸已经被扯烂。可就是因为被扯得稀烂,才能看出柏木经出山时的那股子威力。他断裂的胳膊不仅仅是断掉而已,而是连着肩头平整的锁骨也扯了出来,锁骨缺失,拉动面部肌肤,所以他右脸塌陷了,十分丑陋。
“阿君。”白孝贤见她不转身,径直走到她身旁。
“你肯定认得这个。”她指了指铁甲片上的鹰。
“韫亲王的家徽。”
“韫亲王?从没听说过他。”
“别说是你了,我们也很少听说他的事情。只知道韫亲王一家喜好西域匈奴人的日子,居无定所,四处迁移。每到一处,便治理一处地方,老百姓都很喜欢。毕竟,韫亲王一家每到一处就让一处地方丰衣足食。这样的人,别人能不喜欢吗?”
“这么说,这位韫亲王是好人?”
“嗯,这我不能保证。你瞧,我告诉你他四处迁移,给人好处。可自从晏奕篡位后,总是神出鬼没,再没出现过一次。”
“看来,是谋划着别的事了。”
沈璧君说完,起身。“我们在这里找找还有没有生还的人吧。”
白孝贤没听懂她的意思,是她自己要留在这儿找,还是调来小厮将士们跟着寻找。
于是,他问了。“你亲自找?那”
沈璧君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哦,沙祖。是,得回去照顾。”可她知道,现在沙祖最想见的人,恐怕不是沈璧君与白孝贤夫妇,而只有白孝贤一人。
她想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要不,你去看看她吧。”
白孝贤急了。
自己这个自家媳妇怎么一点自保的动作都没有,竟无遮无拦地把他往别人怀里推呢?
“我不去。”他一甩头,坐在了断掉的枯树上。
“你得去。”沈璧君过来劝他。
“你还真想把你自己气死呀。”白孝贤说她。
“我也不想呀,可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