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白发了霉。她紧张了,于是死命抓着白孝贤的胳膊。
那大汉左青龙,右白虎,露胳膊露腿儿的,感觉跟个青楼姑娘似的。
“哈哈哈。”看了半天,大汉走了。
长长影子,哒哒的马蹄声,像那彗星扫帚似的,久久不散。
沈璧君缓过神来,就捅了白孝贤一下。
“你不是会那什么落雁式铁砂掌么?”
“认怂比帅威风有用的时候,我干嘛耍威风。”说着,表情甜如蜜,靠在沈璧君肩膀上。
“起开。我可是嫁了人的人了。”
“你那也叫嫁人?就两根蜡烛加一块尿布似的红绸子,快得了吧。”
沈璧君本想反驳,可又想他这说的糙了点,确是事实,要是随意叫骂,又不是要多生气。她可不是来生气的。对。她不是来生气的。她是来融入战斗,做夏周朝枪林弹雨里的女豪杰的。她千万不要乱生气。可是,她真是难受死了。怪不得弘礼大操大办,这就是为了震住白孝贤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白眼人的。
想到此处,她捏起拳头,说嗖地转过身去,就要朝白孝贤身上砸去。可一看,妈呀,胳膊不够长。
沈璧君看看白孝贤,又看看自己。紧接着居然瞥见了马的表情。这马也不是龇牙咧嘴,反倒有些眼神迷离。这是——哦,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匹马是一对儿。他的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她的红马则是西域边境的混血小母马。她几乎看见自己的这匹小母马回过脸来,撇着嘴,委屈地,生气地鄙视着她。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
沈璧君缰绳一动,正如胶似漆的一对小马驹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待会儿可别乱叫。”白孝贤追上来,“前面就是陆家客栈了。”
“我怎么会——啊,”话音未落,沈璧君就大叫了一声,像是有谁在身后捅了她一下似的。
如果说街上冷清寂寥,宛若无人。那陆家客栈可说是热闹非凡。刚一推开门,便是袒胸露背,浓妆艳抹的客栈老板年亲自出马迎接。声音温柔而妖媚,身段肥瘦相宜,一靠近,这从头到脚的香气毫无顾忌地张着血盆大口扑面,像是要把你给吞了。沈璧君看她花团锦簇,都看呆了。
那一抹亮色对比下反观自己,简直不是女人,活了十五年也从未知道做女人该是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她突然摸了摸自己胸口。
与老板娘五彩缤纷的胸脯相比,她的胸部可谓平得惊天地泣鬼神啊。
“进来吧。”
老板娘大概是见了她的动作,想笑又不敢大笑,只好手帕往鼻尖一抹,招呼她与白孝贤进了门。
哇。这陆家客栈真不简单。一个宽敞大气的石梯龙摆尾似的扶摇直上,身上、脚上,全绣着光洁亮白的大理石云朵。
它简直就是京都西角著名胡钰楼的翻版。
亭台楼阁皆是石头砌成,天花板上画的全是仙女与神匠,栩栩如生。当然,这也是因了工匠们时时刻刻维护着的缘故。
眼花缭乱之后,沈璧君才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京都盛传的“皇帝也乐不思蜀”的地方嘛。
确实,皇帝病倒之前,经常微服出行,与不知哪儿认识的地痞流氓恣意玩乐,时聚时散,这一玩儿就是七八年,朝政纷乱崩离,大臣们时常找不到皇帝在何处,而卫士们则守着空城过活。这四十年来,皇家之中总出玩乐之徒,先皇与现在的皇帝都爱这一套。
“当真名不虚传。”沈璧君感叹了一句。
“怎么,姑娘来过这儿?”
“没有,没有。”她赶紧摆摆手。
“她想说,大山崩于前依然活色生香,你们但真是什么都不怕啊。”白孝贤接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