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贤平时便比一般人风流倜傥,街市上说他是醉酒时迷离动人,清醒时落地生花。市井坊间那些柳巷花轩阅人无数的女子见了,都要拜服三分。如今骑在这精心挑选的宝马上,更是高大威猛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干净利落,教人即愿退居三舍仰望,又能够毫无畏惧的亲近。马清一色的枣红,竹林里又是清一色的紫绿衔接,行李、包袱,马匹,穿着花里胡哨的姨娘、孩子和小厮,正一个个从竹林中涌出,似乎源源不断。
他人的狼狈,正好衬得他越发完美无瑕。
不用说,木屋内外的小厮们都看呆了。
沈璧君在里头梳妆,刚把最后一根金钗放进耳后,便听见外头:“把你们沈家小姐叫出来,她认识本公子。”
沈家小姐?这硕大的紫竹林里,她可就只认识一个沈家小姐,那就是她自己。
她身子一直,起身,嗖嗖几步来到前院。可刚一出来,却只见小厮们纷纷站立于回廊上,有的抬着水盆,盆上搭着抹布,盆里晃荡着清水。有的则互相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嘴角带笑,眼神瓦亮,着迷一般地看着正前方。
他们看到沈璧君来了,半晌才挪开步子。
她顺着小厮们的目光看去。
没错。就是他,白孝贤。
他坐在西域新进贡来的汗血宝马上,威风凛凛。而站在他面前与他说话的则是江湖前辈白芨老怪,好像一坨老去的龟背。
“你还不下马跪拜!”
沈璧君冲出人群,结果发现竹林边上,院子的空地上全是人和行李,因为一时没人接待和安排,竟强盗似的铺开了垫布,懒洋洋地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喝着不是哪里烘焙好的茶水。
“这是做什么呀。”她左边走走,右边走走,惶惑地看着众人。走到姨娘们的野餐会旁,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谁给你的茶水?”
“他。”一小娃娃不知趣的指了指沈璧君身后的男人。
她本想大骂,可回头一看,是哥哥。
“孩子哭闹,喝点你家茶水怎么了?”所有人都闭着嘴,而是二姨娘金胥娘开口了。“更何况,他这不还是白家少爷的书童嘛。”
董驹城听了,转身跑了。
沈璧君刚要拦着,却见他跑得飞快,裤脚上泥水飞溅。
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当沈璧君为哥哥打抱不平,唯恐他气生长了便不好安慰之时,白孝贤开口了。“哟,我的好妹妹,你今天这一身打扮可真是好生精致啊。”沈璧君不得已转过来怒视于他,“哎呀呀,这美丽的脸蛋,这雪白的脖子。大家说说,我说的对不对:这金箔贴额,红衣潇洒,看来今晚有好戏看喽。”
“休得胡言。”白芨老怪此话一出,整个紫竹林回音阵阵。
“哇,你瞧瞧你,刚从白府出来半日便交了这震天动地的知心好友。”白孝贤放下缰绳,拆下银扣子打得手套,猛地拍了好几掌,同样是紫竹摇曳,枯叶纷纷掉落,而嫩绿新叶则如同刀子一般生生刺入地面。
白芨老怪往后一退,自言自语道,“韩家落雁回音掌。”
白芨老怪刚要接招,沈璧君立刻拉住他,“算了,叔叔。此人也不算有心计,就是嘴皮子耍的狠些。我娘呢?”
白芨老怪道,“人一来我就推她回屋了。”
“这才对嘛。”白孝贤又说。
“好,来了就是客。”沈璧君也毫不含糊,“沙祖,叫上一众小厮给白家亲眷收拾空房去。”
沙祖紧咬着嘴唇,如今便是跺着脚离开,嘴里恨恨地骂着。
“收拾屋子要费些时候,你们愿帮忙的就帮忙,不愿帮的就到院子里歇着。”沈璧君语气严肃,目光炯炯,逼视着吊儿郎当闲坐于地的各方小厮们。大家也不是轻慢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