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前，安然叫颜臻。他喜欢叫她颜儿，不过从未在她面前叫过她。

    “顾颂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你厌弃我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第一次那么生气。

    顾颂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颜臻见他这样更是心生无名火，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这是以前完全没有的。

    顾颂看了看她，转头要走。

    “顾颂你站住！你说你身份……低，贱，你是三界的王，你，又哪里……低贱了？”

    “低贱”两个字用尽毕生的力气念出来，她不想用这两个字形容他。

    顾颂回头，“你也知道我是妖。”

    她咬牙道：“本尊是天道！这天下都得听我的，你，也不例外。”

    “本尊”两字仿佛是从牙尖蹦出来的。

    她终究还是用身份压了他，用她也是他最讨厌的方式。

    他闭眼，“你也知，我命由我不由天，而且妖……不行的。”

    她眨了眨眼，依旧看着他的险坚定，“不行又怎么样，覆了天下又何妨。”

    “你不能，也不可以。”

    颜臻扯出一个笑：“你以为你装成这么个圣父样子我就信你的假话？你骨子里比谁都凉薄。我是无条件相信你，可你也不要搪塞我。”

    见他还是要走，颜臻情急之下扯住了他的手。

    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即使他们的手都是冰的，可拉在一起，无端生出一点温暖。

    可惜两人都是内敛之人，颜臻说那么多话已是极致，她急忙放了手。

    她看了一眼顾颂，“抱歉。”

    顾颂瞥了一眼她垂下的手，“你无须道歉。”

    说着便走了。

    颜臻没有再叫顾颂，而只是背对着门口，坐下了。

    只是坐着。

    安逸望着颜臻的背影。

    他第一次见她那样，以前她对什么都是淡淡的，这次终究是改变了。

    他无权说什么，一直都是。

    她不知坐了多久，安逸不知看了多久。

    她开口：“你要看到何时，本尊不想见你，回去吧。”

    他似要说什么，颜臻哑了声音开口：“回去！这是命令。”

    命令，是命令。

    他还不肯移步。

    “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她神色淡漠。

    她说话从不说第二遍，有人能让她破戒，就是不是眼前人罢了。

    他走了。

    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拿出一面花鸟纹菱形镜，衣袖拂过镜面，铜镜出现了画面。

    里面人正浇花，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后继续动作。

    颜臻看他浇花，看他逗猫，看他翻书，看他喝茶，看他与自己下棋，看他做什么都冷着一张脸。

    看他最后，朝她的方向微笑，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笑，以后也再没见过那样的笑。

    那一笑，柔和了他的面容，一种，雪融的感觉，一种冷玉泡在温水里的感觉。就是，那一刻才知有人可以笑得那样好看，以前见的都白见了的感觉，那样温柔，那么温暖。

    颜臻忙关住镜面。

    顾颂摸摸脸，有点僵。他仿佛能看到她的样子，千万别被吓着了。

    他又恢复了以前的冷面。

    安摇蹭了蹭他的腿。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