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有如从悠久远古醒来。
徐未池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他身上的每一寸角落之上都被大战中溅射的尘土布满了。
群山幽寂,天池止水。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下一瞬徐未池便征住了。
因为他看见他所在山峰的对面左右两峰,不知被什么硬生生的拦腰砍断削去,已成为两片圆方开阔的平地,而那猴儿癫与长风子的身影正各坐在一头。
猴儿癫保持着一个奇异怪诞的姿势,他整个人佝偻着,两只脚如蛙腿一般翘立,脚尖互抵,双手撑地,倒衬得他的手奇长无比。
长风打坐的姿势则潇洒多了,他盘腿而坐,手捏剑诀,鹤骨仙风,超凡出尘。
二人突然同时仰天长笑,豪情万丈,余音回响天地之间。
“龙游术的神通果然非同凡响,云龙观能屹立不倒,的确有几分真材实学。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猴儿癫死在此术下,值哩!”猴儿癫狂笑着,眼中流露出无比灼热的色彩,显然是视死如归。世人皆云魔教妖人个个贪生怕死诡计多端,而猴儿癫更是其中之甚,可眼下他一番令人热血沸腾的肺腑之言,实在叫人难以相信他是好生恶死之人。
遥遥相对的长风摇了摇头,苦笑道:“龙游术乃是云龙祖师爷传下的上古奇术,我不过是照样画葫芦罢了,比起你猴儿癫独辟蹊径自创一套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奇异猴功,不知差上了多少倍。”
猴儿癫道:“若你这臭老头儿不是正派之人,我真想他妈的和你喝上两壶。”
长风苦涩地道:“这荒郊野岭人迹罕至之地,哪来的酒呢?没想到垂死之际,连一壶酒也喝不上。”
没想到这二人分属正邪两大阵营,此刻竟萌生了惺惺相惜之意。
徐未池忍不住插口道:“为什么你们两个都一口一声说自己要死了呢?我看你们不活得好好的吗?”
猴儿癫大笑起来,缄口不言,长风道:“小娃,你有所不知,我们两个已经脉尽碎,体内本源灵气就如同江流般朝外倒泻而出,若不是我二人道行颇高,临死之际强留住了一道,此时怕是连尸体都凉了。”
停了停,又道:“只要我们离开现下打坐的姿势,立时便要爆体身亡。”
徐未池不由得惊呼一声,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些失落。
猴儿癫饶有兴趣地道:“小家伙,你觉得我二人的道法哪一个更精妙些呢?”
徐未池摸摸虎脑道:“好像……那位老爷爷的看起来更厉害些,可是……你的好像也差不到哪儿去……”
猴儿癫又大笑起来,徐未池觉得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原先觉得十分丑陋的面庞在此时竟是习惯了许多,倒是不觉得有那么可怕了。
长风轻叹一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比这个还有用吗?倒是连累了这个小娃娃,这山峰高耸陡峭,无处能攀援,你要怎么下去呢?”
徐未池心中一惊,飞快地爬到峰顶边缘,忖道:这可难不倒我,我在村子后边多陡峭的山也敢爬。
小心地探出虎脑向下瞧去,这一看可让他心中登时凉了大半。
峭壁之上绝无能攀之物,即使有些嶙峋石块,也能瞧出那是抓上去就要卸落的石头。更不提即使能攀援,这挺立的高峰达百丈,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便要落个死无全尸。
徐未池不免地绝望了起来,半晌无言。
忽地一股透体寒意袭来,冻得他浑身颤栗发抖,牙齿打架,用双手勒紧了身子。
猴儿癫道:“即使你不爬下去,先不提无食可觅,这山顶之上奇寒彻骨,以你凡人之体,也不消你能受几天。”
长风叹道:“唉,可怜你年纪轻轻,要给我们两个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陪葬,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