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长云讳莫如深,“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陶阳知道这样也问不出什么来,她看着“正在抢救”的字样,后知后觉地有些害怕。
她背靠着墙,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又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率先走出来,他摘了口罩,拍了拍关长云的肩膀,“总算从鬼门关把人抢回来了。”
关长云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喘息的功夫,“章叔叔,多谢。”
“这位是谁?看着有些眼熟。”医生好奇地看着陶阳。
关长云:“里面那位的秘书,接下来就由她照顾病人了,有什么医嘱您告诉她就好。”
章钊便点了点头,“这几天比较麻烦,要有人一直守着,熬过去就没什么大事了。”
章钊已经忙了一晚上,关长云又和他低声交流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护士把人推出来,关长云立刻去帮忙,可是直到把人推到病房里安顿好,也没见到陶阳跟过来。
关长云找到她的时候,陶阳还呆呆地坐在原地,她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呼吸异常急促,脸色惨白一片,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环抱着自己的手微微发着抖。
关云长试图拉她走,她仍然面无表情,但是十分倔强地,一根一根地去抠他的手指。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陶阳,魏云澜不会有事的,他不是当年的你父亲。你也不是关暮雨了,对不对?”
陶阳这才猛地抬头看他,像是一头受了伤的茫然的小兽,她的眼里好像有一排细细的牙,狠狠地在关长云心上咬了一口。
“你要是难受,就再咬我一口?”关长云白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
陶阳的目光突然落在他小臂处一排不太明显的细小的牙印,年岁久了,只剩了细微的痕迹——是她的杰作。
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颤颤巍巍站起来,跟着关长云来到了魏云澜的病房。
魏云澜戴着氧气罩,身上缠满了绷带,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关长云替她把医嘱都写了下来,又安排了一些可靠的人守着病房,公司还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陶阳不知道自己在病床前站了多久,只是助理买的早饭似乎早就凉了。
她动作迟缓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捧起魏云澜缠了一圈纱布的手,“魏云澜”
话音出口,已是一片喑哑。
“魏云澜,你醒醒。”
魏云澜麻药过了,身体机能却还没恢复,自然不能答应她这霸道的要求。
“魏云澜,你知道吗?我爸爸就是这么死的,他死的时候浑身缠满纱布,我都认不出那是我爸爸了。”他没有醒,她好像很委屈,“后来妈妈也不要我了,她和爸爸一起死了。”
“魏云澜,你不能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像是惯常提要求的人,提完要求还要解释几句,“我还没死呢,你也不能。”
魏云澜一时觉得自己就在身体上方飘浮着,低头就能看到陶阳可爱的发旋儿,一时又觉得自己在床上躺着,能感到陶阳的手指碰到了他没有缠纱布的那一截指骨。
他浑身散架似的疼,脑子里嗡嗡地过着很多事情,他的心针扎似的疼,他想起来抱抱她。
但他的心里有一个角落又觉得很甜,像是谁在那儿放了一碗将融未融的棉花糖,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陶阳主动握他的手更美好的事情呢?
魏总晕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像个废人,心里却挺美,美着美着就发起烧来。
为了让烧退得快一些,陶阳叫护士给他打了退烧针,又耐心地给他冰敷额头降温,还拿了小毛巾来,用酒精擦他的手臂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