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不知道您听没听过PTSD?”
被问的人还没答话,他身后跟着的一个二愣子模样的男人倒先急了:“老头儿,能不能说人话?”
魏云澜无暇理会他,他的眼底一团乌黑,一向光洁的下巴上长出了细细的胡茬,紧皱着眉头说道:“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遭遇过严重的伤害事件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医生推了推眼镜:“没错,患者会有这种自残行为不应该是无缘无故的,我怀疑这不是单纯的发酒疯。”
这时又一个年轻的医生推门进来,“郝教授,您怎么又来这了?”
对着魏云澜一行人一直和颜悦色的医生见到他却突然翻了脸:“我怎么不能来?你们这些小崽子,一个个德行败坏、不学无术、有眼无珠!治病救人只看表象就够了吗?有些伤痛要用心才看得到!”
一进门就无缘无故被骂的年轻医生却并没有面露不满甚或当场发作,反而耐心地安抚他道,“是,您教训得没错,我们这些小辈都不够用心,以后还要多向您学习。”
脸红脖子粗的老教授叫他捋顺了毛,小声嘟囔着“用心”、“用心”、“要用心”……被护士带出去了。
年轻的医生这才转身对他们解释道:“这是住在我们医院的一位老教授,早年间他的妻子因为PTSD自杀了,他一直耿耿于怀,见到放鞭炮烫伤手的孩子都要冒充医生,非得说人家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二愣子”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她这么温柔善良又有朝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个P什么什么精神障碍呢?”
魏云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老教授离去的背影,这才问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失血虽然有些多,吃点好的补一补也就行了。皮外伤倒不严重,不过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两天。”
年轻的医生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你们可以去探视病人了。”
魏云澜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道:“程毅,你去看看她吧。”
程毅讶然道:“怎么说也算工伤,你这个做老板的不去慰问一下?”
“我这个做老板的自觉承担了所有医药费和修养费,通知她朋友来照顾她,又让她们带薪休假,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魏云澜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先去照顾她,等人来了你再走。”
待程毅走后,年轻的医生叫住了魏云澜,他先是挠了挠自己毛发不甚茂盛的小平头,颇有些踌躇地问道,“云澜,她是你什么人?”
魏云澜坐在他的对面,手肘撑在桌上,不甚经意地看诊断书:“我的新秘书,怎么?”
“她的皮外伤是小事,脑震荡也很轻微,只是说起自伤的原因……其实教授的猜测并非全无道理。”
“我知道。”
“你知道?”
“五年前我从黄浦江里捞起过她一条命。”
“……”
魏云澜不由得拧紧了眉头,把诊断书搁在了桌上:“老徐,这好治吗?”
“你这么关心人家,怎么连看一眼都不肯?”
“她大概不会想看到我。”
“云澜,你变了。”
“你年纪大了吧,突然感慨什么?我哪儿变了?”
“男人的直觉,”老徐安然接了他一个白眼,忧心忡忡地说,“如果真的是PTSD,那治疗将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开始就是个巨大的难题。”
就像喝醉的人往往不愿意承认自己醉了一样,PTSD最难的是让病人主动去治疗——这无异于反复扒开心中已经结痂的伤口,放出脓血,剜去腐肉,等它重新缓慢地愈合。
魏云澜沉默半晌,霍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