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胸中的闷气算是出去了,他美美的睡了一觉。下了火车,又倒长途汽车,最后来到了林东小镇。一踏上小镇的土地,熟悉的车站,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气味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是人亲。他深吸了几口那种混浊的略带一些膻气的味道,头脑似清醒又似糊涂,但是他还明白,头一件事就是上今前宾馆去找欧阳。
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能不能回到那里?不管咋样,都要去,千里迢迢到了这里,这是他应该走的第一步。他信步由缰,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向今前宾馆走去。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既想在宾馆里见到她,又不想见到她。如果见到了,说明她还在干小姐,自己见她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如果见不到她,那么下一步到赤峰去找她,无异于大海里捞针。如果她再从赤峰走了,那自己真要找到天涯海角了。这两种结果他都不想要,可是,自己要什么呢?不知道。但已经来了。就得一步一步走下去。
脚下这条路他也很熟悉,一条土路,路上每个坑,每块石头他都认得,当然,也是因为有欧阳。
今前宾馆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了,这是一座白色二层小楼,磁砖贴面,由于脱落,显得残旧沧桑。这也是一座隐蔽的窑窟。老王很是生厌,但又不得不进去,因为有欧阳。进去之后,见到的头一个人又是老板娘:
“哎呀,来啦,你可好长时间没来啦。”小个不高的老板娘,典型的一个新社会的老鸨子。
“你好,老板娘,”老王不想多说话,打过招呼就开门见山:“她在不在?”
“谁呀,欧阳啊,在、在……”
老板娘一连几个在,让他大出意外,欧阳真的在了,他高兴又心想:一切都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那她人呢?”他指着欧阳的空屋问。
“出去买水菓去了。”
老王不相信,转身往外走,老板娘连忙追上来:“咋的,不住啦?找小姐这不还有吗。”老板娘转头喊:“胖丫,出来。”
老王停下说:“欧阳不在,我就走了,还要赶车呢。”
“在,在,我不说谎,你等一会她肯定回来。”
“老板娘,你说实话,她真的在吗?”老王觉得,这座小楼里,连欧阳都不说实话,哪还有说实话的人哪。
“真的在,你看她的行李,鞋,这衣服袜子,不都在呢吗。”
老王扫了一眼,东西都有,想老板娘说的是真话。
“那我先住下。”
“来,来,来,我领你看看房间,”迫不及怠的老板娘拉着他往里走,“这屋,咋样?带卫生间,带洗浴的。”
“多钱?”
“六十。”
“太贵了。”
“不贵,你俩先洗洗澡,多好。把钱交给我,我这就给你俩登记去。”老板娘象头饿肚子的母狼。
“不行,等欧阳回来再说。”
“等啥呀,我真的不骗你,如果欧阳不回来,我给你退房费。”
老王还是不相信:“真的吗?”
“打赌,欧阳回来了,你交一百。”
老王笑看老板娘:“你真是掉钱眼里了。”说着,给她拿了六十。
“八十。”
“又来趁火打劫,不在你这儿住了。”
这下,老板娘不敢再要价了,转了话题:“欧阳挺想你的,我们都知道。她手机丢了,联系不上你,都急坏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老王大感意外,心里却挺舒服。误解也是这么美好的,看到了一个人的心。如果在战场上,欧阳是将军,他是败兵,欧阳一下子打败了他……
“这才叫个老板娘呢,说点别人爱听的,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