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延绵又恼人的梦，梦中总是白茫茫一片，没有天，没有地。

    直到有一刻，传来几道吵杂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不得安宁。

    清秀的眉头簇起，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宛若星辰。

    “你们，是谁？”

    前一刻还争执不休的几人顿时就安静下来。这一屋子，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人，怎地也能如此闹腾？

    “死丫头！终于醒了，我看你妄想再逃到哪去？”

    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踏步往前，男子手执羽扇，面如冠玉，着一件及踝的青衫。单看这长相和一身装扮，端的是一副气质书生的派头。世人皆仰慕，书生最是斯文，此时如此粗鄙的话张口就来，该是气急了罢。

    “你是谁？我又是谁？”

    少女茫然道。

    “好呀，倒是学聪明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

    “允之！不得胡言。随爹出来。”

    “可她是，爹。”

    男子还未说完，即被另一位老者打断。想再发表一番，又似乎惧怕老者再呵斥他，终是不甘地紧了紧手上的白羽扇，躬身站在老者身侧，不再言语。再看老者，已是花甲之年却精神爽利，身形笔直，两鬓已经斑白，华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背在背后，不怒而威。细一看，男子的面容与老者极其相似，但其中老者的睿智与算计比起男子岂止多出一星半点？

    随后，老者一脚踏出门，又顿住。

    “老大家媳妇儿，也随我来吧。绿农，你留下来照顾好大小姐。”

    “是，爹。”

    “是，老太爷。”

    在场另一名清瘦的妇人，屈膝行礼，恭恭敬敬地跟着老者与男子身后也出了去，安静得像个影子。

    原本还稍显拥挤的房间，一时之间空荡下来。只余下一名称作绿农的大丫鬟，她面容姣好，梳着双髻，紫衫绿裙，手上还戴着一只品质上乘的玉镯。这伶俐的模样，放在外头较之一般书香门第的小姐，也不遑多让，想来定是从小调教起来，颇被主人家看中。

    “大小姐，奴婢是绿农啊，一个月前大老爷就派我来照顾你，你当真是忘事了？”

    她走至床畔一脸关切地看着床上少女，口口声声自称奴婢，用的却是“你”，绿农留下，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只见床上初醒的少女艰难地摇了摇头，她当真忘事了。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少女的脸色苍白，胸口还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徜在冰冷的水里一样难受，葱白的玉手忍不住随着疼痛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仿佛刚才的几句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想再开口，已是不能。她双眼一闭，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等到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时。最先发现少女醒来的，还是昏睡前见到的丫鬟绿农。

    “太好了，大小姐，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奴婢担心死了。”

    是“您”，不是“你”。少女眉头紧簇，并没有搭话。绿农也不甚在意，转过身步履匆匆向上禀报去了，一片绿裙霎时消失在门口。

    少女自觉精神虽还有些恍惚，却比昨日初醒之时自在多了，她侧身略略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非常简洁的房间，简洁到只有最基本的桌椅床铺，所有物件都码放得整整齐齐，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说白了，这个房间，毫无一丝烟火气息。

    不消片刻，唤作允之的青年书生就领着那位清瘦的妇人走了进来，最后是绿农。少女赶紧收回打量的目光，警惕地看向两人。她可没有忘记，昨日这个陌生男子对她是有多么不客气。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