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打了个转,又举头看了看适才我们所在的屋顶,抿唇似笑非笑道,“早,真早。”
管家背着手,从我和惊鸿中间踱步离开。
我与惊鸿对视一眼,各自回了院子。知道惊鸿昨日一直不醒,乃是心理层面的原因,今日瞧他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我也可以安心了。
我回到院子,正欲倒头再补一会儿眠,却忽闻绿萝在外头欢喜说道,“小姐,杨家派了仆从来了!”
绿萝原本是阮家的丫鬟,却因为被我送去了杨家小住,如今对杨家的感情,却是比阮家还深厚。
看她这般兴奋的样子,我只好又披衣起来,“杨家来人是什么事儿?”
“那仆从没说,小姐不如亲自见见?”绿萝笑眯眯的,来的倒好似她娘家人似的。
我无奈的看她一眼,任她扶着我的手去了前头。
“小人是来回禀阮小姐,阮家少爷昨日喝醉了酒,我家少爷寻不到阮小姐,只好直接将阮少爷送回阮府上了,昨夜酒席散得晚,没能前来禀报您,所以今日一早前来打搅。”仆从恭恭敬敬的说着。
我脸上一热,昨日惊鸿被咬伤,我径自回府,倒把阮博宇给忘得一干二净。
“多谢表哥照拂,改日我再去府上谢过表哥。”我忙说道。
“表小姐太客气了。”仆从憨厚的笑笑,挠了挠头。
我叫绿萝给他打赏,他怎么都不肯要,说自己替主子跑腿的,若拿了我的打赏就好似是外人一般了。
他不肯要银钱,我转念一想,叫绿萝带了一筐的稀罕水果,叫他带回去。这水果是南方运来的,有些是宫里赏下来的,有些事旁人孝敬的。
国师虽没有“醒”,但国师府昔日余威尚有些好处在。
杨家的仆从离开以后,我倒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郭老太爷答应了会举荐阮博宇到太学去,他年纪老迈,应当不会失信于我吧?
单靠师父昔日余威,若不足以巩固国师府的地位,那加之我现在于圣上面前的崇信呢?
圣上如今似乎已经离不开我的针灸点穴之法了。
每隔几日,就会召我入宫。或是头疼脑热,或是腰酸背痛,他如今不爱用御药房的御医,总是叫我给他调理。
知他不爱用药,我便也不开药方子,只在点按穴位,以及针刺穴位上下足功夫。
这日圣上又来召我入宫,我琢磨着前几日师父说的一番话,揣着心事,去了宫中。
等在宫门口迎我的太监,竟是昔日的大总管方德贤。
我瞧见他,很是意外,“大总管的身体大好了?已经能起来御前服侍了?”
要说起来,还是我把他的命从鬼门关里夺回来的呢。但他脱离危险以后,我就匆匆离宫了,后来我虽时常进出宫门,却没有什么机会探望他。
“还得多谢阮小姐出手相救,若没有您,咱家如今只怕是黄土一杯了。”他深深稽首,朝我行了大礼。
我赶紧扶着他,还未开口,他又道。
“不过如今,咱家已经不是大总管了,咱家躺了这么久,不能在御前伺候,如何还能一直占据着这位子呢?待会儿进了宫,见了圣上,阮小姐可千万别叫错了。”他细声叮嘱我。
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并非意外他从大总管的位置上退下来,花无百日红,人嘛,起起落落也是正常的。我只是诧异于他平静毫无波澜的语气。大总管是什么地位?御前第一人,虽是阉人,但连朝中百官都得罪他不起。后宫的娘娘们更是争相拉拢,想叫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如今,他不是大总管了,可脸上、语气里,竟没有一丝的遗憾怨气?
我坐上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