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了自己,缩在马车角落,浑身抖如筛糠。
我上下打量她一眼,她身上披着一个大大的风氅,但从领口,却不难看见她里头的所剩无几的衣裳。
“她受了刺激,只怕没办法和你说话。”国师低声说。
我点点头,放下车门帘子,“怪我,是我思虑不周,吃一堑从不长一智。怪我。”
师父扳过我的肩头,低眸看我,“自责没用,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谁会料到在京都,竟有人敢如此大胆妄为?不怪你。”
我摇了摇头,一语不发的爬上马车。我手脚冰冷,身上也没有温度,那张血书还在我怀里放着。
师父在我身边说了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只觉得莲嬷嬷身上淌出的血,此时就像沸水一般,围绕在我周遭,烹煮着我的心。
“师父,衙门受案了吗?她们不能白死,血债总要血偿。”我生硬说道。
国师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刚刚跟你说的,都没听吗?”
我茫然的摇头,“说什么?”
“衙门查不出什么的,若逼得紧了最后不过是抓几个地痞流氓,草草了事。你若要报仇,指望不上衙门。”他说。
我抬眼认真看他,“我会靠自己,但现在,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会叫人查下去。”他握着我的肩头,没嫌弃我一身墨迹,一身血污,把我搂在怀里。
他身上的松木清香,似乎能叫人镇静下来。
我的心悬在半空没着没落,但脑子里乱哄哄的声音却是渐渐安静了。查明真相,报仇雪恨不是急在一时的事儿,我会按捺自己的,慢慢计划。但安葬莲嬷嬷,却是迫在眉睫。
绿萝被带回了国师府,她没有被安排在我住的院子里。师父说,她情绪不稳,我也状态不佳,我们在一起,只怕彼此平添烦恼。绿萝被安排在别处,师父安排了人照料她。
莲嬷嬷却是连国师府的门,都没机会再进来了。魏国有好些忌讳,死人总是不祥的,即便师父不会与我计较,国师府的其他人也会看不下去。所以衙门把莲嬷嬷的尸首抬走了,安置在衙门的停尸房里。
“这是我为她们准备的房间,我为她们布置的装饰……”只是莲嬷嬷再也没机会见到了。我提步走进所住院落之时,心骤然疼了起来。
师父搁在我肩头的手猛然收紧,掌心传来温热,却暖不热我冰冷的心。
“莲嬷嬷向来与人为善,她何曾得罪过人?”说话间,我嗓子酸涩的厉害,“何至于……让她死的那样凄惨?究竟是有多狠的心……”
“人心邪恶,有时候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师父的语气,竟是悲从中来。
我猛然抬头看他,他银面具上满是冷光,一双幽深的眼睛里,竟遍布猩红的血丝。我看到里头的仇恨,疯狂的恼怒……他必然不是因为莲嬷嬷,那他是为什么?
他果然如公主所说,是为楼氏灭门惨案,来报仇的吗?
“往后,你打算怎么办?”他低头看我的时候,已经敛去了眸中的杀机。
师父对自己的情绪如此收放自如,叫我佩服不已,能掌控自己情绪的人,就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要留着这院子的摆设布置……直到我为莲嬷嬷报了仇!”我咬牙切齿。
他抬手抚了抚我的头。
“明日我要回去一趟阮家,与爹爹商议安葬莲嬷嬷的事宜。她是我的乳母,更是我半个阿娘,我对不起她,我说过我要护她周全,我要为她养老送终……可我竟害死了她!”我咬着牙,胸口闷疼,话都说不下去。
师父的掌心涌出一股热流,钻入我的体内,似乎在向我传递着温热的力量。
我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