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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江南,最难忘的便是小桥流水,肖臣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算算也在这小桥流水旁坐了一千多天,桥边的那颗石头好像都在这过去的时光里变得更光滑了。
“他是谁呀?怎么天天坐在这?”
“他呀!一个落魄书生,听说在等一个人,已经等了三年了……”
两个妇人从桥上经过的时候悄悄的议论他,肖臣浑然不觉,心里却盘算着自己还可以等多久。他身上的盘缠不多了,虽然每天卖些字画,但人在异乡,囊中还是渐渐的空了。
“公子……”天不知何时下起了毛毛细雨,小桥那头,一位身着白色印花衣裙的姑娘缓缓走来,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
肖臣麻木的回头,他知道一定不是,他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回头了上万次,但是从未见过她的身影。
“公子在等谁?天已经下雨,不如公子移步到我家中暂时避雨吧!”大约二八年华的少女,说这句话时脸上泛起了红晕。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等的那人还未到,不便离去。”肖臣淡淡道,任由细细的雨丝打湿面容。
那姑娘打着伞立在雨中,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公子要等的人对公子这样重要吗?”
“至少现在是重要的,假若她出现,那就是小生此生最为重要的。”肖臣望着微波荡漾的河面,语气像深水一样没有波澜。
“那公子等了这么久,知道那人在哪里吗?知道那人是谁吗?”姑娘语气悠悠,美目流转间把伞撑到了雨中的肖臣头顶。
“不知……”肖臣语中苦涩,等了一千多日,其实肖臣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是谁。只知道,三年前的信鸽腿上有着“六尺念郎桥,人家溪水畔。”的诗句,于是,他从遥远的北方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公子可愿听一个故事?”雨渐渐的大了,姑娘还没有走的意思,反倒认真的给肖臣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肖臣也有一半的故事。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捡到了一只信鸽,那时它的腿受伤了,于是我把它带回家让它养伤。可是,它养好伤后竟然飞走了,我很生气,认为它欺骗了我的感情,但是……”
肖臣接着她的话说:“但是过了一个月鸽子又飞了回来,腿上还绑了一句感谢的信。”
“对,从此鸽子就成了我和那个人之间的信使,我们互通书信,渐渐熟识起来。那之后,我好像对这种感觉特别依恋与着迷,于是更加频繁的写信。但是一直耐心观察的母亲发现了我这个秘密。有一天母亲端来了一碗鸽子汤,我感到奇怪,但是还是喝下去了。从此之后,那只作为信使的鸽子就再也没出现过。”姑娘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是喜悦又似是悲伤。
“那时你让鸽子带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六尺念郎桥,人家溪水畔。’,三个月没有你的回信我便赶来了,一路打听找到了这座念郎桥,但是溪水畔的人家中却没有你的身影……”肖臣此刻心情出奇的沉重,他想过千万种和她相见的方式,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在这种场景下见面。
“鸽子的事被父亲知道后,父亲本来就卧病多年的身体变得更加恶化了,一个打雷的晚上,父亲深叹了一口气就闭目谢世了,而母亲因悲伤过度引发了多年的痨病,不久也随父亲去了。舅舅处理完父母丧事的第二天,舅母就带我去了姑苏城,至此一次也没回来过。”
姑娘看着漫天的雨幕默默站着,由于雨越来越大,渐渐油纸伞已经遮不住大雨的势头了。
肖臣头顶的伞移了移,顿时伞上滑落的雨像小溪一样浇到了肖臣肩膀上。肖臣连忙起身再次躲入伞下。
“公子这便要走吗?”
“对,我等的人已经等到,这便要走了。”肖臣看着姑娘淡淡忧伤里的笑容,长舒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