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七年,六月十七,阴,辰时,槐杏堡校场。
相比于二十名老护卫的整齐肃穆,四十名尹府新护卫却是在校场上东一群西一堆的喧哗吵闹,这令得检阅台上的尹天泽眉头微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仍然十分不爽。玉不琢不成器,这帮护卫底子再好,没有长期严格的训练也是不堪重用的。不过事有先后,今日是尹府护卫扩编后首次集结,将通过校场演武选拔军官,尹天泽也只能暂将这点不爽压下。
深吸一口气,尹天泽举起双手缓缓压下,口中的竹哨也发出持续的尖锐哨音,护卫们终于逐渐安静下来。双目冷电般扫视全场,尹天泽大声喝道:“在我尹府,凡事皆凭真本领,故今日举行演武大比,优胜者将担任伙长及伍长等军职。此将判定你们日后于府中的地位与薪俸,望各位务必使出全力,奋勇争先!”
护卫是用来拼杀的,需要的是血性和上下一心。虽然尹天泽可以根据自己的眼光决定各级军官,但为了激发斗志且公平团结,他还是决定进行演武,让包括赵伟四人在内的所有护卫通过武斗来选择军官。
演武大比分徒手搏斗和射箭两项,具体规则事先已经通知。首先是徒手搏斗,比试没有限制,将对手打出圈外即为胜利,但不得伤残对手。裁判吹哨为开始或结束,比赛过程由裁判控制。在尹天泽示意下,肩套红箍的赵伟、钱波、王麟和马涛四人立刻抬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箱,摆在台前,组织众护卫抽签。第一轮比赛赵伟四人轮空,第二轮则由第一轮胜出的二十八人中随机选出十二人与赵伟四人凑成一组,与另外十六人抽签对决。
徒手搏斗在四块白灰圈起的场地中同时举行,由赵伟四人分别担任裁判,令有四名略懂文字的工匠负责记录结果。场中拼斗,场外围观,整个校场很快陷入一片沸腾,呐喊之声不绝于耳。尹天泽也不例外,他饶有兴致的站在检阅台上,凭借地理优势,更是一同观看着四场搏斗。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此时上层社会崇尚魏晋风流,但民间汉人仍旧尚武,远不像宋明之后那么文弱。在这群主要来自流民的护卫中,竟有三成人本就略有武术根底。尹天泽实在难以理解,拥有这样强横的百姓,那帮士族门阀和皇家贵胄们究竟如何折腾,才能将国家治理得任胡人肆虐?
前两轮并没有出现真正的强强对决,倒是出了一个小花絮。一名叫做田三喜的护卫先是向另外一名略胜自己的对手做出拱手认输的姿态,然后再裁判王麟吹哨之前又突然袭击,趁对手松懈将之一把撞出圈外。当王麟带着受害者来请示裁决时,尹天泽当众冷冷的问了受害者一句:“若在沙场,你已身死,可有机会前来论理?”接着他就承认了比赛结果,留下这个可怜的倒霉蛋在一旁懊悔得画圈圈。他的决定也让所有的护卫明白,校场与战场一样,都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尹天泽观察到,除了赵伟钱波之外,还有四人是明劲后期水平,其中有孙鹏和李良两个近三十的关中汉人,另有科其塔和雅堪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胡人。这两个胡人是护卫中仅有的两名奴隶,均为被慕容鲜卑灭国的夫余人,当时因为箭法高超又略通汉语而被尹天泽购买,没想到武技也颇为了得。六名明劲后期的护卫并没有相遇,而是轻易击败了自己的对手进入第三轮。已经达到明劲中期的马涛和王麟则际遇不同,马涛的对手较弱,故而轻松进入第三轮,而王麟则背运的遇上了科其塔,不甘的被其击败。
两轮比赛共用了一个时辰。为了令人心服口服,落选的四十四人均有一次挑战入选者的权利,获胜则取代对手成为入选者,但十六名前两轮胜出的入选者每人只需要接受最多两次挑战即可。尹天泽宣布挑战开始后,包括王麟在内的十多名落选护卫进行了挑战,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挑战结束,连王麟共有三人取代了原有入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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