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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宝马,宝驴的,那能拉八吨还是十吨?拉牢是个十足的实用主义者,车是用来拉货的,而不是用来看的或挣面子的。造就拉牢这一性格的是创业的艰辛和挣钱的不易,从小饭馆到服装店,再到废品站。他酸甜苦辣备尝,收进兜里的钱不易,所以往外掏时,便会思量再三,虽说站里收的都叫废品,实际上许多东西比他开站时从家里带来的要好得多,有些甚至是没有开封的新货,彩电啦,洗衣机啦,自行车啦,衣物啦,家具啦,灶具啦,锅碗啦,甚至肥皂,卫生纸这些能用的则用,暂时不用的便另垛一处,说不准啥时能派上用场哩。
第一次回家要不要开车,拉牢也有自己的算计:三个人另加上行李,都坐班车,花的钱远远比开车多,重要的是开车还可以将先收的家电,家具,厨房用品捎回去,看看有没有市场,价再低也比卖给工厂划得来。果然不出拉牢所料,在年时县城的骡马大会上,货被抢购一空。锅碗瓢盆两块钱一件,对山区的农民来说,就是实用,至于新旧似乎并不重要,只要价廉,耐用。
当然,带给亲人的年货都是“尖尖”,德福楼的水晶饼,老马家的腊牛肉,富原的蓼花糖,上海的糖块都是从省城新买的,而烟,酒,茶叶则都是陈——西安,罗小江的心意,年年如此,拉牢给一家包一份,只是烟酒对待有别,父母家占了半数。
刘玉明仔细地撕开纸,抽出一支中华,美美吸了一口:“我儿就是嫽,怪咋当官的吃哩。”去年拉牢回家劝导再三,父亲终于扔掉了呛人的旱烟叶,开始吃起拉牢给自己买的金猴,但拉牢走后,他买的仍是大雁塔。
刘精明接过两包中华,大夸陈——西安,罗小江的仁义:“其实你爸也没做啥,看看人家年年写信问候,行礼,知恩图报,会做人啊,拉牢。多学学。”
改革熟练地解开大绳,掀开毡布,让父亲搭手从车上卸下一只大木箱,母亲认出这是儿子上大学报到时从屋里带走的书箱,看上去很重:“改革,烂木箱不尔了,拿回来做啥?”
拉牢坐在驾驶室顶上,开着玩笑:“姐。你没见重的差大,里头都是票票。”
“那多票票,怕轮不到我娃。”春花似在抱怨。
“看你说的,你问改革,亏了他没有。姐上来挑嘎儿,有用的拿去。”
春花扒上车帮,一眼望去:“娘娘,咋又恁多锅锅盆盆,年时的还没用坏哩。”
拉牢把姐姐拉上了车厢,春花仔仔细细挑选起来,最后拿了一个炒锅,一套蒸锅,一些锅铲勺勺:“拉牢,姐占了你便宜啊!”
回到屋里,改革打开木箱,小心地取出一本本书刊,在床上摊开,母亲凑过来:“啥书嘛,咋一股味气?”
“都是好书,千金难求哩。”进入大学后,随着眼界的开阔,学养的加深,改革逐渐认识到旧书的价值,在帮助舅舅鉴定贵贱卖给钓书者的同时,自己也留意起废品中夹带的好东西,凡是认为有价值的东西便留下来,而那些下鸡肋一等的货则让舅舅卖出。两年下来已攒了整整一箱,其中有清代,民国的线装书,画报,画册,甚至有字画。虽然许多画家的名头,水平,市场价格,艺术价值他并不亮清,但保存下去定无坏处,以后再慢慢学习,鉴赏吧。当然改革的自私行为引起了妗子的不满,她私下劝丈夫:“说嘎子,那都是钱。”拉牢却有些为难,那是亲外甥,咋说?“娃还帮咱做活儿哩。”“做活儿?你没给钱得是?茄子一行,辣子一行,你瓜了?”拉牢低声问:“你给的啥钱,人家干的啥活?快悄悄。”不知是改革听到了他们的嘀咕,还是心里早有主意,回到上丰地前,把木箱抬到了磅上:“舅,看多少,从我工钱里扣。”拉牢戳戳妻子:“看你,老早说了,改革是啥人!你就是毛长眼窝浅。”
宝珠似乎亮清最后一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