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叔叔,你来了呀!是小爹爹让你来的吗?这次有什么好东西呀?”过来一盏茶的功夫,薛洋终于姗姗来迟,进门就激动地问,却冷不防看见晓星尘也在,忙行礼,“师父。”
“嗯,阿洋。”晓星尘颔首,看到从薛洋进门,村正果然立即就站起了,心下有几分无奈,这人果然拘谨得厉害。
薛洋却毫不拘谨,两三步窜进室内,拦住了村正预备行下的礼,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村正:“小爹爹这次给我的是什么礼物?快!拿出来!”
晓星尘坐在上首,少有的呗薛洋忽略,看着薛洋有了礼物便忘了师父,心里颇不是滋味,只能自我安慰是薛洋少年心性,太过思念自己小爹爹的缘故。
可明明才分开了不到半年啊!何至于呢?
晓星尘这厢忿忿不平,而薛洋那边已经双眼放光地看着村正从方才坐的椅子旁边拿出的盒子了。将晓星尘的人,以及心理活动都忽略了个彻底。
村正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将盒盖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晓星尘密切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见盒子里的东西,瞳孔紧缩,把自己的一点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猝然起身,抢在薛洋之前,夺过盒子里的东西。
降灾!
晓星尘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这把剑,虽然他只在把薛洋押解至金鳞台时暂时保管过这把剑,可是前世的薛洋对他人生的影响太深太深。在悔恨拖累挚友的日子里,在眼盲夜猎的日子里,他都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内回忆描绘这关于薛洋的一切,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举止、他的穿着、他的眼神……还有,他的剑!那把名为“降灾”的剑!它的主人,是名副其实的降灾,给他带来无尽的苦痛,让他见识到了人间的阴暗面。而“降灾”,也成为了晓星尘除去“霜华”、“拂雪”外最熟悉的剑,绝不可能认错。
可是这把曾跟随这过去的主人掀起过血雨腥风的剑,此时握在手里,却戾气全无,平和到极致,还带着慈悲的味道。
怎么回事?
晓星尘渐渐拉回思绪,发现薛洋正焦急地拉着自己的袖子,拼命地摇晃,拼命地喊:“师父,师父!”
竟然差点入了魔吗?那些前尘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要大太多。只是……
“你不怕吗?”晓星尘知道入魔会是什么样子,薛洋怎么敢还待在他身边呢?
“我不怕呀。”薛洋见晓星尘恢复了神智,就放心地变回笑嘻嘻的样子,“小爹爹看上去也很吓人,可他对我特别好,不会伤害我,我相信道长也绝对不会伤害我,所以不怕呀。”
原来这么相信他?晓星尘此时刚从前尘的回忆中醒来,忍不住想,上一世的薛洋后来进进出出好不防备,以至于被他偷袭成功,完全没有一个市井出生、摸爬滚打之人应有的警惕性,到底是太过自信能够完全瞒住他,还是单纯地相信他,放下了心房?如果是后者,那么在他仍然能够平静咬下一口苹果的面具背后,在他仍然能够平静的陈述故事背后,又是怎样的歇斯底里与疯狂呢?自己那句“只不过”、那句“恶心”又怎样进一步在他心上捅刀呢?
孟瑶的言语太过强大,把每一个字都刻在了晓星尘的心上,让晓星尘开始能试着去理解前世薛洋的心境——虽然是建立在薛洋必是死罪的基础上。
可是现在的晓星尘,却的确再也不能站在至高点,居高临下地说出那句“令人恶心”了。
薛洋没有发现晓星尘又在走神,只是认真地看着晓星尘手里的剑:“师父,这把剑怎么了?为什么你看到这把剑……就这么激动?”
晓星尘回过神,不愿多说,只避重就轻地说:“这把剑从前的主人,做了许多恶事,为师一时激动罢了。”
薛洋闻言知晓晓星尘有话没说,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