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用晚膳,就特意求厨婶多备了一份给你带来。怎么样?可否合你胃口?“
蓝思追平素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是今日在金陵面前,他似乎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滔滔不绝地说好多,在兔子坪上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蓝思追现下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出于践行他对魏前辈的诺言,还是说他内心驱使他如此。
平心而论,蓝思追只是觉得多说一些,阿凌多听一些,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就会淡一些吧。不管如何,今日在他处理与金凌相关的事情上,总之是有些反常的。
“嗯…”对面的金凌声音听起来嗡嗡的,也不抬头看蓝思追,只顾埋头吃手上的那块蜜枣糕。
其实,金凌心里是极欢喜的,自小便没有人如蓝思追现在这般陪着他吃饭,也不会有人与他轻声细语地讲一些琐碎的事,就像,夜猎时看到的平常人家那般。
所有人都在艳羡他金鳞台上金衣玉石的生活,可又有谁知,他最羡慕的,不过是每至黄昏,一方小几,几碟小菜,高堂俱在,其乐融融的平常日子。
奈何,此般话语能与何人言说?
不过,现在他和蓝思追也算是小几、小菜、乐融融占了三样,只是那第四样怕是永远都无法奢望了。
金凌想着,心中不免烦闷,就着手中的蜜枣糕,狠狠啃了几口。
“你慢些吃,别噎着。”蓝思追看着金凌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拿起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轻轻放到金凌的手畔。
那日在客房中,追凌二人就如此般,一个低着头慢悠悠地吃着,一个支着颐看另一个慢悠悠地吃着。也无甚过多的言语,只是蓝思追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而平日里素来口若悬河,字字诛讥的金凌倒是一声不吭,偶尔才会发出一声极轻浅的“嗯”或者“哦”以示应答。但却也不觉尴尬,倒是烛灯如豆,剪影西窗,颇有几分共话巴山夜雨的温馨之感。
后来蓝思追每每回忆起这一段,总恍惚觉得那日的自己不似是真的自己。要真是他自己,为什么话那么多!?絮絮叨叨同个老妈子似的,一个晚上似乎把一辈子会讲的话都讲完了,后来竟还意犹未尽地又加了两句,金凌这个大小姐脾气的竟还一一应了。这…应该,真的,肯定,不是他吧…金凌也是反常的很啊…
金凌吃的极慢,待他吃完了两人份的吃食时,已近亥时。蓝思追一手提了食盒,一手就要去开门,却又突然转过身来,朝金凌叮嘱了些类似于“更深露重,夜里好生注意,勿要踢了被子”、“下次不可再耍性子不用晚膳”之类的话,就差没亲自留下来看顾金凌了。金凌竟也没嫌麻烦,一一点头应了。
因着蓝思追比金凌高了半个头,此时低头正瞧见金凌点头应是时那乖巧的样子,同白日里炸了毛的小刺猬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便忍不住用手揉了揉金凌额前的碎发,就像平素揉兔子那般。边揉还边用平时哄小师弟们的大师兄语气说道:“阿凌,我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蓝思追可没有忘记,他今晚的任务是来哄阿凌的。而平日里那些哭鼻子的小师弟们,便最喜他这般用手揉揉他们,用这般语气哄哄他们。此时倒也并未觉得不妥,说完便提着食盒一派轻松愉悦地走了。
但金凌这边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这不揉不要紧,一揉之下唬得金凌整个人都僵硬了。硬邦邦跟块石板一样,砸到地上估计都能砸出个窟窿。
“思追这是在干嘛!?揉我的头发吗!?仗着比我高半个头,就来揉!我!的!头!发!他们金家人生性长不高就要被这般欺负吗!?简直天理难容啊!!!!”
金凌内心无比郁闷,只能好无意义地在原地胡乱跺着脚,将方才被蓝思追揉得些许凌乱的头发抓得更乱了,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极度不甘心的呜呜啊啊声。在旁人看来,便又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