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平与赵牧是表兄弟,赵牧的父亲赵正,就是冯平的姑父,曾在朝为官,因不愿与人同流,辞去原职,返乡当起豪绅。他为人清高,平常神情严峻,不苟言笑。小时候冯平去找赵牧玩,赵正总是阴沉个脸,好像随时会化身成恶魔,将人一口吞下去,冯平也最怕见到他。好在每次赵牧都会及时过来将他带去玩,而且姑姑也会经常给他吃好吃的点心。
赵府坐落在镇子的最东边,府邸的格局并不算大,与镇上其他几家大户比起来算小的可怜了。唯一的优势在于靠近海边,可以看到海上的日出和日落。但对冯平而言,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记忆中,他总是跟在赵牧后面,在窄小的假山中间穿来穿去,有时候一不小心摔到地上,疼的哭起来,赵牧总是拿各种吃的来哄自己。赵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总会缠着赵牧让他教自己写字念书,然后在赵牧的琴声或者笛声中陷入梦乡。有时也会在望海楼上趴在赵牧的怀里看日出和日落。对冯平来说,赵府就是他第二个家。
站在这座熟悉的府邸前,赵牧极力想在记忆中找出点什么,结果却是徒劳。五年来,自己丢弃了很多东西,好像逃离海啸的人,为了活下去,将自己的家,熟悉的村民,甚至是血浓于水的亲人都抛在脑后,只顾自己朝着高不可及的山峰狂奔。
门口的护卫不认识赵牧,但却认识冯平。冯平虽是外亲,但护卫们对他却很尊敬,看到他过来,都恭恭敬敬的行拱手礼。冯平摆了摆手说:“快告诉老爷,公子回来了。”
“什么!公子回来了!”两个护卫愣了一下,望向赵牧,这才发现他的脸和庙里的神像颇为相似,当下不再迟疑,连忙跑进去。
接着,整个府邸都沸腾起来。
一阵喧闹之后,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抢先出来,后面跟着一位同样穿着华丽的妇人,一众亲眷下人紧随其后。男的便是赵牧的父亲,女的自然就是他的母亲冯氏。
父子分别多年,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说,但赵正看到赵牧的样子后竟然不知所措起来,两个人只是互相看着。在赵正眼里,眼前这个人长高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但也陌生了许多。从那人的眼里,他只看到一汪清泉般的平静,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兴许是多年清修的缘故,赵牧此时一脸平和,看不出他的心情。赵正倒变得惶恐起来,他踌躇了一会儿,竟慢慢弓起了腰,低下身去,跪在了地上,给赵牧行了个跪拜之礼。
看到一府之主这样,赵母冯氏跟着也拜倒下去,一众亲属下人也纷纷效仿。
“不知上仙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赵正头低到快要碰到地上了,用极为虔诚的声音说道。
冯平被这情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姑父,姑姑,你们这是干嘛?”
话刚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冯虎也拜倒在地。
“小虎,怎么你也”冯平不明白大家怎么了,转而看着赵牧,却见他眉头紧锁,眼睛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一言不发。冯平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五年前的赵牧,也不再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了。
冯平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却犹如过了一年,赵牧这才开了口:“爹,娘,还有大家,你们都起来吧。”他伸手扶着父亲的手腕,将他搀起来。
“多谢上仙。”赵正颤颤巍巍的支起双腿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起身。
赵牧眼望着父亲,发现父亲的发间已有了丝丝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如风起时海面上的波涛般清晰可见。但最让他心痛的是父亲的姿态,那么卑微,宦海巨浪都未能压倒他的身躯,此刻他却佝偻着,像是要把自己埋在土里一般。
赵牧叹了一声,说道:“爹,娘,我不是什么上仙,我是个修仙者,但和你们一样,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