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泛红,眼见着日头不要一炷香的时间就会落山,头生不禁加快了步子。
往常的路上,多了十几根竹竿,上面晾晒着各色绸布,在夕阳的照射下,反映出粼粼红光。
绸布之中,几个妇人正在小心的收拢,一旁的簸箕里已经叠放了一堆整齐的绸布。
营地哪里来的这么多绸布?能在营地里收集这么多绸布,也就只有几个大的当家才有这个能力。
这几个大当家的要做什么?头生一头雾水,准备等会去找钟先生问问。
“生哥儿,在这里。”
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还有女子有这么动听的声音?
头生好奇的看了过去,却看见一个身穿青色绸缎的女子,露出素白色的底衣,袖口领口都包着金边。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
夕阳之下,妇人之中,犹如皓星拱月。
“三三娘”
原来是她?
头生小身子楞在原地,两手垂下,低着头就像一个小厮一样。
三娘噗嗤一笑,身子纤细摆动,抚了抚腕上的白玉镯子,走到头生面前仔细打量了一下。
“都说这孩子聪慧非常,才思敏捷,可我怎么见他每次都是语无伦次,就像一个小傻瓜蛋子呢?”
妇人们都掩嘴而笑,只是在一旁看着不敢多嘴。
前些日子她们被召集起来做事,指定这个狐媚子管事,几个不服气敢刺头的妇人,都被这狐媚子各种手段教训的服服帖帖,不会有人再敢随便得罪。
“可怜这孩子无父无母没人心疼,自己穿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沓找了的一件大衣裳,看着就让人心酸,明个去三娘那里,让三娘跟你量个身段,替你做身可以见人的衣裳。”
因为没有男人在场,对着头生这个小孩,三娘不像往常自称奴家,也不自称小妇人。
“三三娘,不用了,我穿这个挺好。”头生低着头,他不敢看自己的这位三娘。
“跟三娘还客气起来,别人都说你好言语,会做事,长大后有出息,我却希望你现在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小小年纪要经过多少磨难才能做到这样?”
头生抬起头看了几眼只见过几次面的三娘,强迫自己低下头,装出一副害羞孩子模样,“三娘,我过得很好咧。”
“行了,别跟你三娘客气了,回头你三爸还会埋怨我,做长辈不知道爱护晚辈。”
“是。”头生弯了弯腰。
“你去吧,都知道你这个时辰要去种先生哪里上课,可不能耽误了。”
头生松了口气,十分恭谨的离去。
看见头生离开,这里的妇人们才围上来七嘴八舌,夸赞生哥儿真像个读书人,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三娘作为他唯一的长辈,福报肯定少不了。
三娘表面含笑,内心却鄙夷着这群无知妇人,只会人云亦云。
谁也不知道她真正想的是什么。
自从她被家人送给了老地主换了几斗粮食,她就对这个世道死心了,再也不会有小女儿的憧憬。
老地主的大老婆每日对她的折磨,大胆的长工们暗中对自己的调戏,还有那畜生对自己的侮辱。
这一切都让她痛恨。
这些苦难并没有打败她,她在暗中默默等待,本来已经绝望的时候,机会却从天而降。
她要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她不要再做以前的弱女子。
“三娘子,咱你你过来。”
一个矮个子的男子一身劲装,腰间挎着一把长刀,在远处神色慌张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孩子。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