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散去,夜氲浮起。
不知是因为泠峰的特殊,还是因为秦韵心中的浮想,总觉得今晚的月华更皎白了些,白得照在人的脸庞上,都呈现出雪梨花般的清灵。
秦韵就这么站在楚玉琼的身侧,整整一个时辰。
期间楚玉琼一直盘坐在地,运转吐纳心法来恢复灵力。
呼吸声轻淡间此起彼伏,灵气在俏鼻处聚集,如缕缕轻薄透明的,散发出淡淡蓝光的丝带,滑入口鼻中,每多一分灵气,楚玉琼脸上的神采就又恢复一分。
楚玉琼的吐纳法似乎拥有某种特别的韵律,吐纳的频率时而缓慢如静水溪流,袅袅薄烟;时而又急促如鹰隼展翅,林间奔鹿。正是因为这如此奇异的吐纳之法,虽然吸收周围灵气的速度相比于秦韵的道逆吐纳心法,要慢上不少,但是却总能捕捉到最精华的部分。
秦韵也感知到了楚玉琼吐纳心法的特殊,飞扬村毕竟有老鬼这样神秘强大的存在,有如此非同寻常的吐纳法,不足为奇。
在护法的这一个时辰,秦韵心思不曾放空,五感一直注意周围的同时,心中也在思索着方才泠奇兽的话语,产生了不少疑点。
其中有两处特别使人心中生疑。
第一,根据泠奇兽所言,拔舌阴火被它们视为圣物,但秦韵放火烧山显然是先前那只小个泠奇兽所默许的,它想借阴火对秦韵下手,若不是道逆吐纳法的特殊,秦韵或许此刻也已经化为阴火下的孤魂,成为了万千魍阴蛇中的一员。如此行径岂像对待圣物的表现,且当时小个泠奇兽面对秦韵手中阴火时,眼神不像敬畏的样子,表现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如此恐惧,只和生死相关,阴火是可以取其性命不假,但秦韵心中总有感觉,泠奇兽之所以惧怕阴火,倒不是阴火本身的厉害,而是另有更深的原因。
而第二点,方才泠奇兽提到自己惧怕因阴火离开泠峰,以及透露的内幕太多,会被此地的拥有者抹除。如此说来,泠奇兽只是试炼场背后之人放在此地的一个“考验”,就如同去某地旅行时,有心的商贩们会有意安排的刺激表演,来给景区增加价值。而一旦这个“表演”超出了控制,自然会被利益相关无情抹除。
但此处细细想来又是自相矛盾,一方面试炼场已经有所规定,此地乃朝廷所属,只要是大越人族,所有造化凭本事取得,合法合情。而此地背后之人似乎又有心要留下某些“东西”,如此行径,岂不是窃国?
“此地属于杭天府,会不会和总督有关?”
其中的利益牵扯必定错综复杂,秦韵目光深邃,想起了楚村长之前一些明里暗里的告诫,心中一沉,看来此行恐怕远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自己得了阴火,恐怕已经得到了某些人的注意。
大越立国千年,早已积病深重,本是国之培养人才的重地,如今恐怕早就失去了本心。
秦韵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眸光微移,好奇地观察起楚玉琼来。
此刻的楚玉琼正在皎白月光的照耀下,沉心吐纳。
微散乱的青丝上还沾着一些尘土,原本黑衣劲装打扮的她,先前因被连成的仆从扒去了外衣,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在月华下,半身处竟隐隐约约透出中衣下的旖旎,虽看不清看不透,但随着吐纳在不断沉浮,如同浅浮在水面之下的水莲花,不断随着细水长流旋转,乱人心菲。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看到这里,秦韵脸色微红,干咳一声,正要移开目光,这时楚玉琼突然结束了吐纳,双眸睁开,眼华灿烂,正正巧巧地与秦韵注视了正着。
“知了,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楚玉琼也没多想,起身向秦韵报喜,“如此不说对敌必胜,但在单对单下,自保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