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风起兮横波,登昆仑兮四望。”
三陪后的柯定一躺在医院的床上,脑海中不断的唱着这曲调就是不愿意睁眼醒来。又似乎清醒的悬浮在半空中看满脸呕吐物的自己正在被一群白衣天使用酒精擦着,用导管从肺腔中吸出堵塞物,很想调戏一下,一伸手医生打了个冷颤。
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假酒喝得太多了,所有器官都在衰歇,就是抢救回来估计也是个傻子。
心电波没跳了,脑电波也没了,一群带着翅膀的医生建议家属拨管。
“领导们喝好了吗?同事们隐藏好了吗?老板安全撤离了吗?嗯——医生,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柯定一准备虚伪而夸张的表现一下,塑造成一个可以为公司奉献一切的好员工形象,突然反应过来一阵大喊。
拨管,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就再也不知道了,无梦也无想,深深的睡过去。
柯定一是一家私企的常务副总,跟老板打天下的老人。几年下来,上受老板假器重,下受员工伪敬重,旁的关系处得虚圆滑。小柯也是士为知己者死,努力为公司的发展打拼,对内做兄弟对外做三陪,总算是将一家死了的企业拉扯得风生水起。
这次也是出差到地市为公司承接的一个技术改造项目请领导吃饭,小柯做好了三陪的准备——陪吃陪喝陪骂。吃不好嘴就长,喝不好人就清醒,骂不好就权威。上的是清一色的某台酒,小柯入口就知道差了,假的,不好点破,只好平常喝三瓶这回喝一瓶就行。假的就是假的,一瓶就让小柯一阵翻江倒海差点现场表演,硬是坚持到酒店才倒下。吓得老板和同事赶紧的往医院送。
柯定一睡得踏实,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伸了伸胳膊,一阵尿涨,总算清醒过来,赶紧的翻身睁眼往卫生间跑,还是没憋住,滋溜一声就漏了,这下没脸见人了。
眼睛往外一翻,扯着被子往外冲。不对啊,怎么入目处全是荒凉的茅草地,周遭是中世纪的土坯房,一张竹篾的门在随性的挂着不断摇晃。再一低头,光着屁股站在木摇桶里变成小婴儿了。
“小狗娃,又撒尿到身上了啊,以后撒尿要说哦?”一个年青女性温柔的将小柯抱起轻轻的开始换尿片儿。
小柯眼泪就下来了,又见到妈妈了。妈妈多年前就离世了,几回梦里见到,这回总算见到了,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哭,不哭。男子汉怎么撒个尿就害羞呢?我们小狗最坚强了。”
妈妈越说,小柯就哭得越厉害。
很久后小柯才平静下来,伸着手想够一下,想问一下话却张不开嘴说。一切那么真实又好像在梦中,庄子梦蝶还是蝶梦庄子?
柯丁一最讨厌狗了,他爹柯日小名狗娃,他的小名叫小狗娃,与狗相克,家里不养狗,养了狗也转背就弄了火锅。
这会儿妈妈左一个小狗娃右一个小狗娃的,自己还反驳不出声,只能大叫大哭的抗议。一边正忙着的奶奶就看不下去手里的零碎一扔,将小狗娃从媳妇怀里抢了过去。
“晓君,你啊真是个千金小姐,连个孩子都带不好,看把我大孙子弄得啥样了。”
三下五去二将小狗娃拨拉个干净,在屁股上拍两下,卷着一堆破布儿再往身上一缠算是伺弄好了。
小狗娃还想哭几回,奶奶抓着往站筒(一种学步的工具)里一扔拍拍脸亲一口转身走,留下媳妇儿边看着边收拾家务。
狗娃婆娘——小狗娃他娘是出身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这是奶奶说的,其实是个遗腹子,打肚子里就没有见过爹,小狗娃他外公一地主出身的白匪军与解放军拼刺刀的时候没拼过,逃了,跑到湾湾去了。直到死,小狗娃他娘都觉得是遗憾。
停止了哭的小狗娃发起呆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