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来就是一通夸,神色间也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让几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李彦归顿了一下,那老鸨很有眼色地立刻接道:“奴家玉翡,您叫我玉妈妈就行。”
“好,玉妈妈,今次之事全因我们而起,我在这先给您赔个不是。”李彦归从善如流地开了口,颇为诚恳弯腰道歉。
“不敢不敢,要不是几位少侠,今天可不定乱成什么样儿呢。”玉翡急忙侧身避过,只是面露哀戚地用手绢儿点了点眼角,“只可惜我这上号的桌椅碗碟,还有我这苦心经营的红袖招”
李彦归闻弦歌而知雅意,很是财大气粗地摆手道:“玉妈妈尽管放心,一切损失都由我承担。”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来,“这是三百两万里钱庄的银票,如若不够,只管上天波府报我的名字就是。”
李彦归这话说得很有技巧,今天这事儿是他们理亏,陪点儿银子无可厚非,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冤大头,自然不可能任由对方狮子大开口,只给够他认为值得的数,事后这些人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的,只怕都不敢来天波府找他。
那老鸨果然也是个聪明人,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把银票收进袖中,还冲李彦归抛了个媚眼,示意自己明白李彦归的言下之意。
只不过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就听眼前这个俊郎青年继续道:“不过这些刺客不但有客人,更有你这里的龟公和姑娘们,所以一会儿还要请玉妈妈多多配合衙门的调查。”
玉翡笑容僵了一下,虽然很快又谄笑起来,但还是有几分不安的模样:“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她的声音颤颤,显然被这情况吓得不轻。
周泽趁机问道:“玉妈妈,能否先请问一下,这对双胞胎姐妹是何时来到你这里的?”
玉妈妈瞄了眼被龙钱五花大绑的那对姐妹,整个人又被吓得一颤:“是,是两年前,被一对夫妻卖来的,我见她们资质颇高,便一直细心调教,今年刚满十六岁,便准备让她们登登台,积累些人气。”
“能详细说说吗?”周泽轻轻蹙眉,觉得玉翡说得太笼统了。
玉翡急促地喘着气,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有些焦躁不安地看向周泽:“这位少侠,不是奴家不想说,只是这每年被父母卖进红袖招的女孩子实在不少,原因也不过是家里穷养不起之类,这叫奴家如何能记得呀?”
“不,你记得的。”龙钱这时突然插话道:“那天那对夫妻是不一样的。”
玉翡被他这话说得一愣,还未来得及堆起笑容提出反对意见,就听龙钱刻意压低的声音继续道:“他们穿得很破旧,脸色也灰扑扑的,可是眼睛却并不麻木,没有被穷困的生活逼得卖女的苦痛,虽然他们始终低着头,可是你见过太多这样的父母,所以还是一眼就觉出了不对。”
玉翡的思绪随着那低沉的声音飘荡起来,似乎回到了那一天,那好像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清晨,她难得起得早了些,正坐在二楼自己的房间,支起窗子听雨。
“可是你的目光很快就被那两个孩子吸引了,虽然她们脸上也脏脏的,但是你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两个美人胚子,值得调教,再加上那对夫妻要价不高,所以你很开心地把人留下,拿钱把那对夫妻打发走了。”
龙钱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让玉翡的记忆更加清晰起来。
“对对,奴家想起来了。”玉翡眼神有些恍惚,边回忆边道:“那天下着大雨,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从巷子口穿过来,扣响了红袖招的大门。
奴家这些年见过太多这样走投无路的人,所以很自然地下楼去见了他们,那四人身上都湿透了,不知是没有伞,还是伞被风刮走了,奴家就让人给他们拿了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