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或趴着,再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去阻拦那些飞快追过去的黑衣人,在懊恼与无力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虽已到了二月,但此时仍是严寒的,风呼呼的吹着,不一会儿便飘起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落在地上,落在血泊里,落在尸体上,尸体与血都还是温热,雪花沾上之后飞快的被染成红色,再与大地与血泊与尸体融为一体。雪越下越大,慢慢的,那些流动的血流冷却下来,也停止流动,逐渐的凝结成红色的冰块,再被白色的雪一层一层的覆盖。
整个山谷,那些鲜血与尸体,那些厮杀,那些不甘与遗憾,通通被这一场大雪覆盖。整个天地,乃是一片银装素裹,再看不出半点打斗的痕迹,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这是嘉宁四年,早春的一场雪,最后一场雪,浩浩荡荡的下了两天。
雪停下,便是一年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这一年,关口峡的草木长得尤其繁盛。
京城,长安。
天空飘着雪,与坐落在城东的一座宅邸大门布满的白条和门口石狮子上的白稠相互呼应,北风呼呼的吹着,从宅院里边传来诵经和敲打木鱼的声音。
这里,正在办一场丧事。
灵堂里,跪满了披麻戴孝的人,炸一眼看上去,从主人到奴仆,每个人面上都是一副沉痛的神色,除了跪在前边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以及她身后一六七岁模样的女童。她们面上虽也一副伤心的模样,但略微上扬的嘴角以及眼里毫不遮掩的得意将她们出卖了。跪在妇人前边的,也是一个小姑娘,和刚才的女童一般年纪,她腰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掩在衣袖里紧握成拳。相较于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沉痛表情,她的神色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波澜。然而,一双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眸里波涛汹涌,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惊涛骇浪。
夜里,仆人人都陆陆续续离开灵堂,只留下几人负责守灵,免得人多反而扰了故人的清静。那先前跪在妇人前边的小姑娘却依旧岿然不动,似乎任何的响动都不能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唤回。
夜深人静,跪在灵堂四周的家仆人仍然尽职尽责的大睁着双眼,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这时候,一声稚气未脱却充满高傲的声音嚣张的打破了宁静,“你们都给本小姐退下,我有话要和姐姐说。”那几个仆人闻言纷纷向她投去了目光,却没有一人听从她的吩咐退下,看了她一眼后垂下头,只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那只是她们疲惫下产生的幻听。
“放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耳聋了还是眼瞎了竟敢这么无视本小姐!我一定要让母亲好好的惩罚你们!”这小姑娘,俨然便是白天时候跪在那妇人身后面带得意神色的女童,名唤李婉心,是这个府里的二小姐。她口中的母亲,是宅院主人的侧室,姓韩。如今正室夫人的灵堂之上,她一个庶出的小姐敢这般嚣张,无非是认定了丧事之后自己的母亲会被扶正,届时,她便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地位与如今不可同日而语。而她那顶着万千荣耀的嫡姐,失去了身份尊贵的母亲的庇护,一个山野之中长大的野丫头,她的一切:身份、地位、荣耀,都会被她一一握在手中,再将她狠狠踩在脚下,永不得翻身。因为有这样的认知,因此想要提前来耀武扬威一番,好让下人们晓得她的厉害。
但几个仆人的反应让她觉得受到了侮辱,更加火大。
“你们下去吧。”李婉心的嫡姐目光落在身前金丝楠木的棺木上,背对着几个仆人轻声道。
几个仆人得了吩咐,纷纷起身朝她行了一礼之后静默的退下了,这一举动更是刺激到了李婉心,在最后一个年级稍小的丫环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毫无预兆的踮起脚尖扬手朝那侍女扇了一巴掌。
李婉心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她用力踮起脚尖的那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