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宽脸盘正对着另一个人的脸,好像在试图说服对方。
“我的朋友,”他说,“我认定你是埋在沙子里的金子才告诉你的,你是埋在沙子里的金子,很快就会发光,这一点你要相信我!若不是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你,你觉得我会在这里向你发出警告吗?一切都已成定局,这是你根本无法改变的。今天我所说的话纯粹是为了帮助你保全性命,倘若被那些不要命的家伙知道了,他们会怎样对付我?汤姆,你说,他们会怎样对付我?”
“西尔弗。”另一个人说。我看到他涨红了脸,嗓音像乌鸦般沙哑,还微微有些发颤,就像绷得紧紧的绳索。“西尔弗,”他说,“你上了年纪,人又正派,至少有个正派的名声。你还有大把的钱,哪个穷水手比你富有?而且我敢保证,你敢做敢当,绝不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在我看来,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上天明鉴,我宁愿砍掉自己的一只手,也不愿违背自己的职责—”
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发现了一位勇敢正直的水手,就在同一时刻,另一个好人的消息又传了过来—在沼泽地方向,一声愤怒的叫喊突然从老远的地方响了起来,接着又是一声,随后是一声可怕c拖长了声音的惨叫。这声惨叫在望远镜山激起了好几声回响,栖息在沼泽地里的鸟类再次被成群地惊起,呼啦啦扑棱着翅膀飞向半空,乌压压的一片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很久以后,那声临死前的惨叫依然在我的脑中回响,余音不绝。周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野禽重新降落的扑翼声和远处大海的波涛声间或打破这闷热午后的沉寂。
汤姆一听到这声叫喊,立刻就像被马刺踢中的马儿一样跳了起来。但西尔弗十分沉稳,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站在原地,半倚着他的拐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同伴,活像是一条伺机进攻的蛇。
“约翰!”那个叫汤姆的水手说,并伸出了一只手。
“停下!”西尔弗怒喝道,同时猛地向后跳了足有一码远,那迅速c敏捷的动作,简直如同经验丰富c训练有素的体操运动员。
“好的,我不碰你,约翰·西尔弗,”汤姆说道,“倘若你心里没鬼,怎么会害怕我?但是,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告诉我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西尔弗说着,诡异地笑了一下。他眯缝着的眼睛在他的宽脸盘上看起来只有针尖那样大,但亮光一闪,像颗玻璃珠。“你问发生了什么事?那我就告诉你,我估计是艾伦。”
汤姆立刻勃然大怒,显示了英雄般的惊人勇气。
“艾伦!”他叫道,“愿他的灵魂得到安息!他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真正的水手。约翰·西尔弗,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了。即便我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职责。你们已经杀死了艾伦,不是吗?那么也把我杀了吧,只要你下得了手。但是,给我记住,我根本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说完,这个勇敢的人就转身向岸边走去。但是,在西尔弗面前,他注定走不了多远。约翰攀住一根树枝,猛地把他的拐杖向汤姆投掷过去。这根拐杖如同原始的标枪那样,带着巨大的力量在空中呼啸飞过,尖端朝前,正中汤姆两个肩胛骨之间的背脊中央—他张开双手,发出一声类似喘息的声音,扑通一声倒下了。
他的伤有多重,我无从得知,但是从声音判断,很可能他的脊梁骨当场被打断了。连恢复知觉的时间都没有,西尔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杀害了—西尔弗即使不使用拐杖,也敏捷得如同一只猴子。他用一条腿迅速地向前跳跃,几下就来到汤姆跟前,接着就将一把刀两次齐柄戳进这个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躯体。我隐蔽在树下,甚至听到了凶手在杀人时发出的大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