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断尽的瞬间,那刺客转身就朝榻上那张被褥抓去,言临抢身上前,被那刺客反手摁住脑袋,这一摁,差点没把她脑浆拍出来,脑门直接嗑在床板上,脑袋上那只手像是入定般纹丝不动,再不得前进半分。
事已至此,言临只想着这局面要怎么脱身才不把自己也赔进去的时候,一个愣神,被褥已从里面扬开,劈头就朝那刺客罩去。
同一时刻,她手指屈起,狠狠顶向刺客手臂上的麻筋,脑袋上的压力一松,猛地后退出来。
霍疾被蒙在被子里时,只听得琴筝交错,一会儿文斗一会儿武斗,一切又曳然而止时,直觉有杀气朝这边冲来,迅速作出判断,扬开了被褥就势滚落下榻,飞快地拿出一枚信号弹朝窗外发出,厚重的黑空炸亮了半边白光。
霍疾的手臂尚未恢复到灵活,只能做些幅度不大的动作,右腿仍然还是不听使唤,方才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已是身体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言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两难的场面。
刚刚尚且还有机会给刺客一击重创,只是,她左手边是刺客,右手边是霍疾,她下一个动作究竟是该杀人还是该去保护人,一时竟被难住了。
“把黑阙给我!”
黑暗中只听得霍疾吼了一声。
不用他说,言临的视线也已经锁定在黑阙上了,此时的黑阙位于霍疾正上方的视线盲点处,在刺客手中缓缓扬起。
那是黑暗中仍然瞩目的存在。
言临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这把剑的时候的模样,黑而锃亮,晦而含光,浊而明湛,而皆鉴于神,神藏于驾驭之人身上,驾驭之人必然是能斩除一切磨难且无往而不胜的人物。
而不是在阴恻恻的刺客手中阴恻恻地像个刽子手里的刀。
“在我这,我给你吧。”
声音出现在了霍疾上方,猛一抬头,黑阙刀刃上的冷光已朝自己劈来,只一瞬,那冷光已被一抹红影替代,没有任何顾虑地,自然地,又突兀地出现,空手接下了刀刃的攻势,仅仅是剑气,已在其两双手掌上劈开了两道血痕。
刺客见状,似乎也不打算与言临较力,手一松,黑阙直接砸向言临,失速的刀刃砸进了言临的肩膀,砸开了一道血淋淋的阔口,同时还被难以置信的重量排山倒海般连同身后的霍疾一起压倒。
言临今天栽在这把剑上两回了。
哪曾想到霍疾使得游刃有余的剑竟是这样的沉,如同一块秤砣,被牢牢钉在地上,只剩下手脚还能扑腾,活像一条在岸上搁浅的鱼。
正在这破绽百出之际,此时屋外有脚步声如闷雷而至,一群红衣护卫像一团烈焰般涌进屋中。
"世子!"
正是方才霍疾发出信号召集的赤卫。
赤卫进屋飞快地环视一圈,虽光线极暗,也明白了个大概,待隐约看到已有一名赤卫守在世子身边时,当下便扬剑毫不客气地直朝刺客席卷而去,与刺客相继打出了屋外。
屋中安静了下来。
一只手从言临身下伸出,将压在她身上的黑阙拿开,身上一轻,那犹如千斤般的重量骤然消失,胸腔重新又灌入了新鲜的空气,还有隐隐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道,“你给我起来!”
她回头一看,被压在最底下的霍疾面上已是充血的绛红色,吓得吐了吐舌,连忙翻了下来,顺势把霍疾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二人两手相握间被一股湿腻滑开,是她伤口的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她此时才察觉到左手无力,只好换另一边胳膊将霍疾从地上架了起来,互相搀扶着走出屋外。
月光流淌,廊灯荧荧,双双打了个照面。
那刺客宛如人干,四肢细瘦,肤色苍白,眼神阴郁,站在魁梧如山般的赤卫面前,那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