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还有一片空位,但顾呈只是蹲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叶筠,丫鬟守在门外,随时听从吩咐。
看了一会儿,顾呈拂去叶筠脸上的一缕发丝,拧干手里的湿布,小心翼翼地盖在叶筠依旧发着烫的额头,顾呈的指节有些泛白,指尖不小心碰到叶筠的睫毛,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但却没有醒来,叶筠依旧不舒服地睡着,也许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嘴唇摩挲着发出声叮咛,手揪着床单,被子轻微地动了动,半截手指露出被窝,纠缠着底下的被单,顾呈轻轻地将她的手指与被单分开,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叶筠的手软软的根本没有力道,这是一只白嫩细滑的手,手指纤细,掌纹明显,一看就知道这辈子从未辛苦过,就是这样的一只手,算命的却说命比福薄,熬不过双十年华,顾呈握着叶筠的手,按了几下叶筠的掌心,然后轻轻放开默默地将被子给叶筠盖好。
桌上摆着一只香炉,散发出淡雅安神的香气,顾呈眼底一片灰暗,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你真好看。”一声细尖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顾呈一愣,转头看向窗边的鸟笼。
“你真好看,你真好看。”小白鸟又叫了两声,在笼里转着圈,脑袋的白毛一晃一晃的。
“真是傻鸟,该叫的时候不叫。”顾呈酸涩地笑了笑。
屋外雨依旧下着,风吹雨斜,花骨朵渐渐绽放开粉嫩的花朵,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加娇嫩,池中鲤鱼悠闲的游来游去,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气息,山中永安寺前的石阶被雨水冲去了尘埃,似乎能听见林中青笋破土的声音。
顾呈拿下盖着额头的帕子再次过了水敷上。一遍遍过后叶筠的面容终于平静下来,呼吸声绵长,顾呈长长地看了一眼叶筠,站起身来,蹲得太久眼前一黑,闭着眼睛适应了几秒,睁开眼依旧是叶筠安静的睡颜。
“小叶子,过会儿再来看你。”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分外清晰。
雨水日子,去永安寺祈福的人很少,山间曲折蜿蜒的石阶上三三两两的人,一双绣着暗纹的靴子踏上石阶,打着一把油纸伞,一看就非寻常人家。
“我说你不陪在叶姑娘身边,拉我来永安寺干嘛。”易旭打着伞跟在顾呈身后。
“是你自己跟过来的。”顾呈不方便在叶筠闺房待太久,按黄太医开的方子煎药需一个时辰,三碗水熬一碗,煎药的事下人比他熟练的多,他就想着来一趟永安寺再回去陪着叶筠,之前也约好两人一起来,她来不了,他就替她求。
来的半路在街上遇到易旭,心急没想着理他,他倒是跟了过来。
“无聊嘛。”易旭被人拉去了不熟悉的聚会,正想着法儿脱身的时候看到了顾呈步伐匆匆,跑上门的借口不用不是人。
“你在扬州遇到的那个神医你还有他的消息吗?”顾呈又问起这件事,上回易旭带回来的药他后来还是并未直接交给叶筠,本想找人检验过后再说,没想到病发得如此突然,今日他带了些让黄太医过目,有几味药材连黄太医也无法立刻辨认出,顾呈让他带回去研究了,过几日他再登门拜访。
“啊?神医嘛,都居无定所的,回来后就没消息了,话说你又不信平安符这种东西,还特地来。”易旭听了脚下一乱,不小心一脚踩进水塘,白色的衣摆沾染上水渍。
“心诚则灵。”顾呈手握着伞柄,身姿挺拔,一步一步地朝着山上走去,伞面微低,雨水顺着伞面滑下,细雨中看不清他的脸。
“呵,情爱遮人眼吗?”易旭略带嘲讽地笑了声,放眼望去山间一片清新迷蒙,脚下苔痕上阶绿。
“应该的,小叶子未来是我的妻。”顾呈音调没什么变化,对他而言这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了,他很早就知道叶筠会嫁给他,他也会尽全力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