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一个大坑颠过来,后排座的人齐唰唰地被颠起来。
李长军脚勾着前排座下的铁勾子,横着劲就是不让自己颠起来,虽然杠得生疼,却总能让旁边的人自在点。
哪知汽车突然一个转弯,全车的人朝右边撇过去,大梅的鼻子也一头撞过去。
这次倒不疼了,所碰之处一片温热,还有一股皂角的香味。
好家伙!原来是撞到了李长军的颈窝里。让他全身一激灵,粗嘎的呼吸直接喷向她,眼神灼热得让她害怕。
她一缩脖子,真恨不能找个壳躲进去。
忽然,汽车又一个左转。
李长军跟着一晃,唇就这样擦过大梅的额角。
两人同时怔住了。倏地,大梅唰地弹开,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脸涨得通红,委屈得咬唇瞪着他。
李长军的脸也红得像猴屁股一样,把网兜往座位一撂,站起来。
前后左右的人都投来奇怪眼神,心想这个高个小伙是不是有病呀?这么远又这么颠的路,干啥低头站在那。
这一路上颠颠晃晃一直未停,李长军被颠得脚不沾地,头更是一下下地撞在车顶上,他用力抠着椅背艰难地支撑着。
好不容易到了市里,汽车一停,大家唰一下涌出去。几个晕车的妇女,找了树根吐得稀里哗啦。
大梅也头重脚轻地下了车,扶着墙根脚下一片虚软。
李长军像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一个搪瓷缸子,里面还有半缸子温水。
“快喝口吧。”
大梅一把推开,“方子呢?”
李长军端着缸子,执拗地放在她唇边,语气像是哄孩子一样,“你先喝一口,喝一口我就给你。”
大梅气鼓鼓瞅着他,赌着气一把拽过来喝下去。
一股温热从嗓子眼偎贴下去,顿时冲淡了恶心的感觉,让她好受了点,神色也跟着舒展了。
李长军一瞧喜上眉梢,连声劝道:“再喝一口,再喝一口。”
瞧他那副得意样,真是让人不爽。大梅端着缸子转了半圈,避开他的脸,又喝了几口,推给他一摊手,“方子呢?”
李长军掏出药方,试着探问,“这里你不熟,我陪你去吧?”
大梅抓过方子揣在口袋里,一字一字地回答道:“不用了!”说完甩头就往车站外走。
李长军的好意碰了一鼻子灰,他也有点沮丧,突然想起了事又叫住她,“你等等。”
“干吗?”大梅回头乜着他。。
李大军屁颠屁颠地撵过来,却被她一噎顿住了脚,拉着脸从网兜里又掏出一个网兜来,“你去抓中药用什么装呀?”
他高昂的下巴和生硬的语气,让大梅看到网兜软了的神色又冷起来,一把拽过网兜,“没事了吧?”
“有事!这方子是我家祖传的,你别想”
“嗤”
他也来了气口不择言,还没说完就被大梅不屑地嗤了回去。嗤完,再不看他一眼,一甩辫子扭身走了。
黑油油的辫子蹭着不盈一握的细腰,来回来回一摆一摆的,看得李长军直眼热抻着头瞧了半天。想到梦里的那些场景,他“啪”的拍了自己一下,暗骂自己没羞没臊。
这个年代一个城市基本只有一两家国营药房。大梅打听了人民药房的地址找过来。
丈余宽的马路两边耸立着两排雄伟梧桐树,卷边的叶子像一把把蒲扇挂在树梢上。一阵风吹来,树叶莎莎响着往下落,给马路披了一层金黄色的羽翼。
路左边一米的门脸上挂了一个木牌匾,匾上写着“人民药房”。看来就是这了。
里面刷了白墙,挨墙呈u型摆了一圈玻璃柜台,柜台后有木制货架,架上稀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