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弓着背在柜子里找些什么,他的动作很缓慢,杨木仿佛都能听见老旧零件“咯吱”,”咯吱”,互相磨损的声音。
像是受到了传染,杨木也很艰难地,缓慢地接过了老人手里的黄桃罐头。罐头的包装很新,衬得对面那双手,那个人很旧很旧的样子,旧得都像剪影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
**
说话的时候,杨木不习惯看着那双眼睛,有种奇怪的感觉。
老人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老房子跟新房子二十来步远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管老房子叫“老房子”,管新房子叫“新房子”,明明杨木记事时两所房子都存在的,也许是因为大家都住在这边,也许是因为只有老人一个人住在那边,老和新的概念有时候仅仅由数量划分。
吃饭的时候,还是那个纹着青花的大瓷碗,老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厅堂里有个传统红木香案,两张靠背红木椅贴着香案前的大方桌放,平时谁也不能在那上面吃饭,只有杨木的曾祖父的青瓷碗才能搁在方桌上。
其余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在另一个稍矮的方桌上解决的。
不知为何,杨木不太愿意和老人讲话,每次一靠近老人,爷爷就会恶狠狠地扫来一记冷光,尽管不明原因,但她是畏那道眼光的。
“你吃不吃八宝粥啊”
她习惯性地摇摇头,也不抬头看,就可以避免和爷爷目光相遇,还有,老人的眼睛。
*****
**
光线透过灰色车窗落入杨木的瞳孔中,她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混沌了。
****
**
錦被搭在红木棺上,杨木怔愣了好一会儿,周围密密麻麻地站着哭丧的人群,老练的哭丧词一阵一阵地蹦进人的脑子里。
一场丧事结束后,杨木竟一滴眼泪都没流,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胸膛里闷闷的,是不是人多了,氧气就消耗过快,空气循环不过来,她感到整个人都透不开气来。
每个人都会离开,包括她自己,但她只是莫名地觉得这红木的颜色过于浓重,似乎沉沉覆住了里面那人的一生。
太过轻易,令人唏嘘。
杨木睁大了眼眶,对着水蓝的天,对着明镜似的池塘,对着不同张相同又相异的脸庞,努力地想要把什么给装进去,却只是把眼睛撑得生疼。
*****
**
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