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盏,伴有袅袅升起的青烟。
高台之上,历代先祖的灵位整整齐齐摆满了整整七层,想来主人家必定是一个源远流长的家族。
案前,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跪在地上,在他们身下并未垫有松软的蒲团,反而铺了一层精钢铸成的尖刺。这尖刺好生锋利,将二人膝盖处刺得血肉模糊,已露出森森白骨。
突然,跪在前面的身影好似体力不支猛然向一侧倒去!就在他要触地的那一刹那,身后的身影及时上前扶住了他,这才让他避免了倒地的危险。
二人正是此前前去将军府讨要魔奴的李向毕和李广言父子。
昨夜,听闻二人讨要无果,李家家主大发雷霆,责令将李广言杖击三十,而且在魔奴送还李家之前,罚他长跪于祖宗祠堂!
作为惩罚罪人的刑具,李家的刑杖中同样加入了噬魂石的粉末,甚至比将军府的神虎鞭添加得更多。因此,刑杖造成的伤害也远比神虎鞭大得多。
若是这三十杖打下去,李广言纵然不死,接下来的十年八载恐怕也必须全心修养,以图恢复。而且,在这耽误的时间中,他将修为受损,形如废人。
身为人父,李向毕哪能忍心李广言受此惩罚!纵使惹得家主恼怒,他依然无所畏惧地挺身而出,直言“子不教,父之过”,苦苦哀求,想要替李广言接下此番惩罚。
李向毕毕竟是李家二长老,李家家主即便心中不喜,但还是要顾及长老在众人心中的威严。加之大长老李向言在一旁鼎力出声,这才劝得李家家主对李广言从轻发落。
最后,李家家主改判,责令将二人各杖击十次,罚二人于祖宗祠堂长跪。
……
见怀中的父亲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李广言心中万分担心。他急忙出声问道:“爹,您没事吧?”
“无碍。”
李向毕吃力地撑起身子,而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对李广言笑着摆了摆手。他之前在神木林受了重伤,此时旧伤未复,又添新伤,其实难受至极!
见李向毕强撑,李广言心中万般不是滋味!他想起昨晚李家家主盛气凌人的责骂,李天生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时心头怒火中烧,死死地攥紧了双拳,眼神中满是不甘!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想越气,蓦然朝地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凭什么他李天生犯了错,一点事都没有,却要让我们父子承担!就因为我们家是庶出吗?”
听到李广言出言不逊,李向毕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转而扬起眉毛,向李广厉声严斥责道:“言儿,不可胡说!”
“可是爹,明明是那李天生想报复慕沧歌,我是迫于他的威胁才……”
李广言双目赤红,好似巨石堵在胸口,说不出的难受。
“闭嘴!”
还未等李广言说完,李向毕再次出声,气愤地喝止了他。
可能是情绪陡然过于激动,外加伤痛缠身,李向毕此时身体直抖,剧烈地咳嗽起来。豆大的冷汗密密麻麻地从他的额头渗出,簌簌落在地上,衣衫之内隐隐渗出血迹。
“爹,您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见状,李广言的情绪立刻软了下来。
过了一会,李向毕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他抬目再度向李广言看去,见后者眼眸中闪动着深深的担忧,却也隐隐闪动着强烈的不服。
李向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往事烟云,时怒时笑。
半晌,他伸出手来,搭在李广言的肩膀上,目光灼灼地说道:“言儿,你可知爹活到现在,一直平庸无奇,得过且过,并没有什么特别骄傲的事可以向人吹嘘。直到遇见了你娘,有了你,爹这才觉得这生活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