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
熬到年关,段老爷熬不住了,叶武也熬不住了。
再这么和段少言呆下去,只怕她就要缴械投降,彻底爱上这个见了鬼的小畜牲,可是真心喜爱一个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远的不说,只要看看黄珊珊,看看程妍微就都知道了。
如果不动用真心,那么她仍是披靡所向,纹丝不动的,任谁都伤不到她。
她明白,是到离开的时候了。
清晨时段少言去上班,她帮他系好了领带,顺带揪着领带在他唇上吻过,纯净的清风吹起白色纱帘,晨曦洒在厨房里,照着段少言清俊秀美的侧颜。
他离去时,她在楼上窗边看着,他浸沐在阳光中的样子很是灿烂温柔,转身向她挥手,就像这好几个月来每天都会重复的那样。
她一阵阵地发虚,眼前甚至有些晕眩,渐渐的就看不太清段少言的面目。
她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阳光里,道路尽头。
而她一直站在客厅窗帘后的阴影里,一丝丝冷意浸没胸口,此时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她已尝过一点爱情的甘甜。
很美妙的滋味,但她怕蛀牙,所以不再碰了。
“要一张票。”
火车站里,叶武两手空空,什么行李都没有带,对售票员道。
售票窗口里的女人看了她一眼:“去哪里?”
“”叶武吊儿郎当地晃荡着,想了一会儿,“哈尔滨吧。”
售票员正准备出票,叶武忽然又道:“哎——!等等,哈尔滨冬天太冷,换个地方,去北京吧。”
售票员:“”
“哎!慢着!我想起来北京有雾霾!不好不好,再换一个,要不就山东吧。”
后面排队的旅客已经开始探头探脑,又是着急又是来气地瞪着叶武,嘀咕道:“这女的有病?去哪儿都没想好,就来买票了?”
再叶武把“山东”又换成“江苏”之后,售票员的火气也憋不住了:“这位女士,麻烦您如果没有考虑好,就先考虑好了再来买票!”
“哎呀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姐姐你消消气。”叶武嬉皮笑脸的,挠了挠头,又盯着头顶大屏幕上的列车班次,想了一会儿,叹息道,“还是去杭州吧。”
售票员:“”
叶武很真诚地眨眨眼睛:“一张去杭州的车票。”
“不变了?”
“不变了。”
天下之大,却也不想走到太远的地方。
她随处浪迹了那么多年,大概是江浙待的久了,如果汽笛鸣响,沿铁轨远离北上,或是孑然南下,也许不消几日,就会怀念底酥皮脆的鸡肉小笼,想吃稠汁浓郁的蟹粉汤包,还有钱塘江捕来的鳜鱼要清蒸了搁上葱段姜丝,金华火腿片儿,这样味道才好。
如果吃不到的话,她也许会半夜里想得胃疼反酸,口舌生津,肠胃阵阵抽搐痉挛,在黑夜里睁着眼睛,睡也睡不着。
所以天下之大,她说远离,却也走不了太远。
从上海到杭州,连口音都未曾变去太多,午夜梦回的时候,窗外偶有夜归人三两言语,大概还能诓骗自己是在静安宅邸里,玫瑰荼靡间走过几个仆从家丁,第二天早晨醒来,还要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给小少爷上课,看他写“桃李春风一杯酒”,瘦金体铿锵屈铁,一折一勾都是扎人的棱角。
她想自己从来没有教过这么固执,如此蠢笨的学生,她教了他那么久,他的笔画,终究还是笔锋锐利,就像他的人一样。
叶武很快租了个房子,在城隍牌楼附近,三十多平米的狭小空间,好在房东品味不错,尤其是床头柜旁的一只写着双喜的大青花瓷瓶,里面插满了塑料假花,赤橙黄绿蓝靛紫,七彩俱全,令她颇为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