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二人已经都倒在地上扭打,秦知府拽着江大人的头发,到底是受过封建精英教育的, 并不敢骂粗话俚语一类,只管用不带脏字的人参攻击往对方脸上吐唾沫。
江大人被拽得生疼,感觉本就不甚茂密的头发被揪下来许多, 怒不可遏地揭秦知府老底道,“你在这里得意什么?不过是个靠女人上位的怂货,什么衙内有个经年的老师爷, 那分明是你夫人!好意思说你治下多好多好,笑掉大牙!还不是靠抓着女人的裤腰带!”
“我夫人怎么了!我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不似某人,富易妻,贵易友, 占了个全!”
眼见他们连读书时候抄过对方文章的事也要扒出来说, 江陵看不下去了,和吴峰道,“吴大人,还是分开他们吧, 这成什么体统, 街头小儿打架么?”
二人像小鸡一样被二位吴侍卫拎开,还要喋喋不休地对喷,“打不死你打不死你!”
江陵半靠在石桌边, 笑着拍拍手,“两位大人,表演得比船上的歌姬好看多了,这一招一式,一言一语的,茶馆说书的都及不上,不过是两榜进士,无愧于身上的官袍。啧,秦大人胸前这补子上的鸟都快要飞起来了,堪道是栩栩如生。”
江大人把头发被抓的愤恨都发泄在那官服之上,四品的鸳鸯补子被撕了一半下来,鸳鸯脑袋无力地垂着。
“去取铜镜来。”沈舟命道,“叫他们自己看看如今的样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江南的主官就是这样遇事对骂打架的泼皮无赖,治下百姓又能多知礼。”
一时铜镜被莺歌捧上,沈舟侧头看一眼江陵,似是在问,难不成你还要我出马?
江陵朝他一笑,随手将铜镜掷到诸人面前,“今日之后,诸位大人各返各地,既殿下赏赐,走之前便都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何等面目,尤其徽州c淮安两位大人,多照一会儿。本官接旨下江南,是领了陛下死令的,若几番治理,江南仍是这等模样,江某只能含恨而终了,诸位大人,许是也得陪江某走一遭。”
这些官员一面暗自喟叹京城来的消息太准了,口蜜腹剑江千里,真真是恰当,一面思忖着沈舟吃饱了没事干要下江南旅游的时候,就能处置了个裘总督,抽甄家一巴掌,这会儿他奉了圣命,砍个把知府知县还不是当玩儿一样。
紫藤花瓣悠悠落下,恰是落在沈舟的杯中,他只得停下喝茶的动作,将茶水连带花瓣泼在一旁。
轻轻的水声,竟吓得有几人都抖了抖。
“都退下吧。”沈舟冷冷地扫了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吃人的妖怪,引得你们这样恐惧。”
“殿下龙章凤质,天家血脉,我等心怀敬畏,以至于失仪,殿下恕罪。”发呆了好半天的慕容总督终于想起来替下属说几句话了。
沈舟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多问了一句,“齐二公子如何了?”
慕容总督勉强笑道,“老毛病了,好在有胡院判在,昨夜也算睡了个安稳觉。”
“近日放你几天假,好生照料你朋友罢。”沈舟道,“左右也不是短时间里能弄完的。”
谁也没想到,这会儿还惆怅着小伙伴病况的慕容宇棠,到夜里头,就已经了无生息了。
江陵乍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吴峰,“吴大哥是说,慕容总督?是我认识那个慕容总督吗?”
“正是这位大人。府里下人说慕容总督午后去探望齐二公子时候还是好好的,之后一直在书房办公,到入夜的时候,下人进屋点灯,发现慕容总督已经断气了。”
“备马车。”沈舟搁下手里的书,“让梅将军亲自领兵,将已经出城的几个官员带回来。瞧瞧有没有跑得特别快的。”
总督府内已是一片乱,有还没走人的,譬如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