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白天的热气给收拾去了不少,微微起了风,吹在人身上如溪水漫过,丝丝的凉。
兰猗由秋落陪着在庭中散步消食,花木的影子东摇西晃,时不时送来一缕缕清香。
兰猗心中有事,走了半晌并无说一句话,秋落心中有鬼,更不敢开口打扰她的清静。
忽而一股风灌入袖口,兰猗打了个寒噤,便道:“回房。”
主仆两个进了房,春喜正在扫床铺被,兰猗于花梨木的大案台前坐了,随手拿过茶杯来把玩,对春喜道:“这时辰还不想睡,你先下去罢,有秋落伺候着就可以了。”
春喜是老夫人拨给她的丫头,起初她什么都没想,越来越多麻烦,她不得不猜测春喜到底是不是老夫人派来监视她的内奸,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屏退了春喜房里只剩下她与秋落两个,她自言自语:“那个郑氏,没来由的为何跟踪我呢?”
秋落拿下她手中的茶杯给她倒了半杯水,捧给她时目光闪烁:“谁知道呢。”
一般的,举凡兰猗开了头,冰雪聪明的秋落必然能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篇方罢休,今个这丫头古怪,兰猗瞄了眼她道:“我觉着,郑氏一定事先知道我去万宝楼见顾先生,她才过去捉奸的。”
话音刚撂,却连声呸呸,哪有自己糟践自己的,改口道:“她才过去找老太太的。”
秋落手指绞在一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随便敷衍着:“或许是巧合,她并不知道二小姐你是去见顾先生,她找老夫人过去,只不过是觉着女人家哪有外出吃酒的道理。”
也有道理,可是兰猗就是觉着不对,郑氏身为长嫂,又是大房的人,不该僭越管起二房的事,更何况公输拓是侯爷,自己还是一品夫人,瞧她当时的架势分明就是坐实了自己与顾纬天有勾当的样子,仔细想想,去酒楼的事只有自己、秋落和幼嫦、凤喜知道,难道是幼嫦?亦或是凤喜?
要说凤喜出卖也还有道理,身为奴才,随时可以被收买,幼嫦必不会的,但郑氏为何针对自己呢?初来乍到,与她并无龃龉。
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乱麻似的没个头绪,兰猗按了按胀痛的额角道:“凤喜可疑,改天让幼嫦查一查她,若真是她,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秋落没有接话,脑袋低着,半晌抬头道:“二小姐别冤枉好人了,告诉大夫人二小姐去见顾纬天的人是我。”
幸好兰猗刚捧起茶来没喝呢,否则非得呛个半死,咚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秋落仿佛不认识了似的。
秋落走到她面前跪了下去:“二小姐听奴婢把话说完,我告诉大夫人你去酒楼见顾先生,然后让老夫人去抓你,其实是为了你和侯爷的感情。”
兰猗觉着自己的心智不够用了,实在不懂秋落的用意。
秋落继续道:“当奴婢发现侯爷的马拴在万宝楼门口时,知道侯爷人在那呢,所以二小姐让奴婢使银子让店里的伙计去请顾先生时,奴婢还让另外的人回来告诉了大夫人,然后大夫人才会赶到徐家把老夫人请去的,奴婢觉着,老夫人怪罪二小姐,侯爷一准挺身而出,然后二小姐就会念侯爷的好处,才能与侯爷恩爱和睦。”
兰猗瞠目结舌听完,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这与剜肉补疮有何分别,莫说我是去见顾先生那个大男人,就是偷着跑出去吃酒,还带着未出阁的小姑子,这都是不规矩,这倒好,郑氏就看了场热闹,老太太就气个半死,回头郑氏一宣扬,整个侯府都知道了我的风流韵事,侯爷的脸往哪儿搁。”
骂得秋落快把脑袋垂到地上,兰猗忽然觉着有蹊跷,问:“你为何不使人直接去禀报给老夫人,何必兜兜绕绕的经过大夫人呢?”
秋落慢慢抬头看她,怯怯道:“奴婢听说大爷一直对侯爷不满,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