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四街,万宝楼。
茶房张老福拎着绘着喜鹊登梅的大瓷壶进了个雅间,先朝里面隔着八仙桌相对而坐的两位鞠躬招呼:“侯爷,龙爷。”
侯爷即是公输拓,龙爷是宇文佑微服时的化名。
张老福将手抬的高高,一水柱倾泻而下,恰到好处的倒在茶杯里,准的竟不飞溅一滴水在外头。
公输拓哈哈大笑:“老家伙,你这堪称绝技了。”
常来常往,彼此熟悉,老家伙是亲切的称谓。
张老福哈腰陪笑:“侯爷过奖,做跑堂几十年,也就会这点本事了。”
万宝楼是家老馆子,他如此年纪还能在前面做跑堂,足可以说明他的能力,一壁斟茶,张老福一壁问二人:“今个吃什么?老几样,还是换换口味?”
公输拓看去宇文佑。
巍然端坐的宇文佑只道:“随便罢。”
张老福出去知会厨房了,宇文佑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眉头拧紧道:“西北的夏知问不老实啊,成日的管朕要这个要那个,朕不给,他就经常搞些小动作,不是纵容响马来滋扰百姓,就是一桩接一桩的冤案,上书房都是告他的折子,朕看得头痛。”
公输拓哧溜哧溜的喝着茶,大大咧咧道:“他要啥皇上给他不就得了。”
宇文佑脸一沉:“他要朕封他为王。”
公输拓面色一凝。
朝廷立意削藩,怎能再行封王,唯有的几个王也都是皇室一家,或是宇文佑的兄弟或是叔伯,即便是三朝元老洪行良也才封了个鲁国公,夏知问不过是镇守西北的一个官员,能力上倒是可以,自他去了,西北再无战事,国内邦外,威名远播,只是他想封王,这不是剜宇文佑的肉吗,所以公输拓深知宇文佑此时是怎样的心情,唯有劝道:“皇上不理他就是。”
宇文佑哼的一声冷笑:“朕不理他,他不断的给朕制造麻烦,此事不可小觑,正因为不能小觑,朕才拉你出来说,朝上不能说,有他的心腹,宫里不能说,恐他安插了内线,总之此事你给朕拿个主意。”
宇文佑的多疑公输拓是深知的,夏知问倒也不是难以对付,但公输拓不想这个时候开口,眼下出口就说出一二三条,宇文佑必然着他老早就筹谋好了,也说不定怀疑他与夏知问暗中勾结呢,既然时机不成熟,所以道:“容臣想想。”
当当当!
公输拓头也不抬道:“滚进来罢,上个菜而已。”
门开,却不是酒楼的伙计,而是小厮麒麟,先参见宇文佑,方对公输拓道:“侯爷,老夫人说今个给狐家下聘,请侯爷回去看看。”
公输拓朝向宇文佑摊摊手:“皇上您瞧瞧,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得我拿主意,说来都怪皇上,非得给臣赐婚,这回臣可有的饥荒闹了。”
宇文佑笑骂:“你这黑鬼,得了便宜还说风凉话,朕可是听说那狐家二姑娘样貌可是倾国倾城。”
嘴上说着,心里丝丝的痛。
公输拓大嘴一撇:“潘金莲也生得好样貌。”
宇文佑一愣,不知所云。
公输拓靠近他耳朵悄悄道:“那二姑娘不洁,与家里的西席私奔未遂。”
宇文佑心里一阵轻松,却道:“一派胡言。”
公输拓标志性的哈哈大笑,然后朝他拜别:“容臣告退,皇上出来也不短了,再不回去,太后又该派人出来找。”
宇文佑挥挥手:“去罢,别忘了朕方才说的事。”
公输拓点头因了,作别宇文佑带着麒麟出了万宝楼,于门口翻身上马,看麒麟道:“小子果然机灵,知道爷我正为难呢。”
麒麟嘿嘿的笑:“卫姑娘没来,小人就知道皇上必然拉着侯爷说些其他的,小人也知道侯爷一准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