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孟太妃宫里出来,宇文偲回了前朝,想着孟太妃欲对付兰宜,宇文偲有些无所适从,倒不是他不舍兰宜,而是不愿杀戮。
承天宫乃御座之地,他不是皇帝,所以处理朝政只在承天宫西暖阁,因为母亲的话他有些心不在焉,匆匆解决了一些琐事,抬眼看一看漏壶,刚好到了陪宇文佑吃酒的时辰,他就赶去了裕泉宫。
到了裕泉宫时,执事的内侍见了他有些吃惊:“王爷今个来的好早。”
早?他有些奇怪:“不早了,这都酉时了。”
那内侍讶异道:“现在,不是申时吗?”
宇文偲一愣,抬头看看太阳,按照经验,似乎有点不大对劲,猜测大概是自己心神不宁以至于看错了漏壶的刻度,自嘲的笑了笑:“忙中出错,行了既然来了,我就进去看看皇兄,他那身子,着实让人担忧。”
内侍表情复杂的想拦阻他,可是他已经迈步进去,进去后就发现龙床上的宇文佑斜倚着枕头,头上汗水淋漓,身上穿的也奇怪,不是平时的寝衣或是常服,而是剑袖,这种服饰该是习武之人常用。
宇文偲心里布满迷雾,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关切的问道:“皇兄今个可好?”
宇文佑连目光都是慵懒疲乏的,抬抬手示意他坐在龙床旁的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不好,方才想活动下筋骨,瞧瞧,刚动了几下就汗流浃背,腾云驾雾似的,脚下没根,头却好沉。”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活动筋骨才穿的剑袖,宇文偲释然了,道:“皇兄得赶紧好起来,朝中的事我又不在行,这不,今天就闹出笑话了,忙的昏头涨脑竟然忘记时辰,这时候就来陪皇兄吃酒了。”
宇文佑撑着坐了起来,准备下床,身子一晃,宇文偲赶紧过去扶住:“皇兄小心,真是奇怪,怎么说病就病成这个样子,那些太医既然治不好皇兄病,要来何用,一个个的弃市算了。”
弃市,杀头的意思。
宇文佑由他搀扶着来到那张大玉案旁边坐下,体弱,这节气身下的椅子已经置了棉搭,叹口气道:“朕自己何尝不奇怪呢,往年倒是大病过,但不是这种症状,你说哪里都不疼,就是浑身无力,行了你也别怪那些太医,他们是太医不是太上老君。”
宇文偲按照习惯就在他身侧坐了,除了说些宽慰的话,就是谈谈前朝的事。
宇文佑心急火燎道:“前边有你朕放心,朕的江山也是宇文家的江山,你断不会偷懒的,今个你给朕带来什么酒了?吃几口就舒服些。”
宇文偲从怀中掏出一个碧油油的小瓶子,掀开上面的盖子放在宇文佑鼻子晃了晃:“这是来自西域的葡萄酒,那天我在酒楼巧遇个行脚商人在卖这酒,喷鼻香,所以就买了来。”
宇文佑满面欢喜:“赶紧叫人取杯子。”
宇文偲就啪啪击掌两声,须臾有内侍进来,不用吩咐,那内侍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手中托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干酒具和几碟干果水果,宇文佑习惯上吃酒时不吃菜,只吃这些东西,且那些果子很多都已经给雕成或鸟兽或山水或花卉的形状,宇文佑每每先欣赏一番,然后再吃掉,不过最近他食不甘味,这些东西也只是摆个样子,吃过酒也就撤下赏了宫人。
兄弟两个一边吃酒一边闲聊,说的无外乎都是朝政的事,宇文偲谨慎的提及了后宫,说楚皇后最近不大好,颇有些疯癫之状,还不是因为失去皇长子所致。
宇文佑轻轻一叹,轻得就像呼出一口气而已,说话也像耳语:“她这个样子,也实在不适合做皇后了。”
宇文偲一惊:“皇兄!”
宇文佑呷了口酒:“母仪天下,她这个样子有失国体,如何母仪天下,待会你替朕拟道旨意,将皇后送到重阳离宫养病,同时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将为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