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庵,周围多民居,当初老夫人捐建的时候是图个自己往来方便,所以就没有同意建在城外,而是选址在城西。
兰猗同茂生到的时候,师父们的早课已过,此时庵里很是清静,进了山门兰猗寻了个清扫的小尼姑问道:“阿弥陀佛,方才可有个姑娘来过?”
小尼姑将手中的扫帚杵着地面,凝思下,恍然大悟的:“施主是问秋姑娘吗?”
一句话说明秋落果真在此,兰猗没想到这小尼姑居然认识秋落,急匆匆道:“是她,她人在哪里?”
小尼姑手指向北,正殿后头是师父们的禅房,她道:“秋姑娘说想落发为尼,师太正劝着呢。”
还没开始剃度,兰猗松了口气,来过几次这间庵堂,所以对住持师太的禅房并不陌生,疾步赶去,至门口突然停下,想了想,对跟过来的茂生道:“认识顾纬天吗?”
茂生点头:“认得,顾先生曾去过咱们府里。”
兰猗道:“甚好,你赶紧去找顾先生,对他说明秋落欲剃度出家,希望他能赶来劝说。”
茂生不明白为何秋落剃度出家要顾纬天来劝说,他身为管家,只需服从主母的吩咐就好,于是转身奔向山门,也知道事情紧急,在门口解开自己的马翻身上去,快马扬鞭的去找顾纬天。
再说兰猗,在禅房门口轻轻扣门,里面出来个年轻的尼姑,彼此认识,那尼姑道:“原来是公输少夫人,是为秋姑娘来的吧?”
兰猗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是。”
里面的秋落已经听见这里的谈话,从住持师太对面的木塌上下来,跑到门口,隔着门槛看着兰猗道:“姐姐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泪也下来了,满腹的委屈。
兰猗轻声呵责:“你这不是胡闹吗,好好的为何出家。”
秋落抹了把泪,哽咽道:“姐姐明白的。”
兰猗伸手拉她:“回家再说。”
秋落抽回手:“我不回去。”
她如此固执,兰猗一时间也拿她没辙,于是进来见过住持师太,并为秋落的事致歉。
住持师太呵呵一笑:“公输少夫人言重了,秋姑娘想出家,就看她与佛有缘无缘,有缘,为她剃度是贫尼的荣幸,无缘,凭她怎么赖着不走,贫尼亦是不会收留她的。”
兰猗忙道:“当然无缘,她平时除了会念阿弥陀佛,连经书都没看过,打坐也不会,连最短的《心经》都背诵不下来,听《大悲咒》更是没一句懂的,师太不要收留她。”
秋落晓得她的用心,还不是不想自己出家,可是秋落心意已决,赌气道:“姐姐可别在师太面前排揎我,不学怎么能会的,我剃度之后,天天的看经书,早晚会烂熟于心的。”
住持师太看她们姊妹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笑眯眯道:“公输少夫人稍安勿躁,这种事不能强来的,方才贫尼正与秋施主谈话,亦是觉着她与佛无缘,因为她六根不净,尘缘未了,所以并未答应为她剃度。”
兰猗长出口气。
秋落却道:“师太哪里看出我尘缘未了?”
住持师太先诵了句“阿弥陀佛”,再道:“从你的眼睛。”
秋落茫然:“眼睛?”
住持师太微微颔首:“是了,你眼中有恨亦有爱,有愁亦有怨,你的目光不干净,说明你并未放下尘缘俗事,心有挂碍,如何能修行得好呢,所以你还是回家去吧,回到红尘之中,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秋落不走,执拗道:“我是铁了心的要出家的,师太若不肯收留我,我自然会去别个庵堂,可着京城的庵堂多着,又不止你这一家。”
听她语气里带着怒意,住持师太笑了:“瞧瞧,如此心性怎么能修行呢,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平静的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