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干物燥, 四周万籁俱寂,只余虫声嗡鸣。
笙璇悠悠然走出房门,对着皎洁明月感叹,月黑风高杀人夜, 当真是个适宜招魂的好天气
夜半时分, 此时江家院内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包括家仆在内,围了一堆人在院前窃窃私语,不明白江丞相大晚上将他们聚集起来所为何事。
柳家老爷在江府门外徘徊了一整天, 见大门开了迎进去了一堆人, 小至街头商贩大至朝中重臣。心忧儿子的安危,他顾不了许多也跟着混了进来, 派了随从正在人群中焦急地找寻,忽然看见远远有小厮驾着一个人走来, 正是自己遍寻不着的儿子。
柳老爷拖着肥嘟嘟的身子, 跌跌撞撞扑向自己的儿子,在他身上四处检查慌乱道:“向晚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
只见柳向晚的衣衫都被鞭条抽烂了,破布之下的身体血痕遍布, 而今被人一路拖来, 额头满是虚汗,发丝散乱了一地,哪有半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这气若游丝的模样, 显然是被动用了私刑。
拖着柳向晚的小厮径直走到了江丞相面前, 便将柳向晚随意扔到了一旁, 邀功似的向江丞相禀告道:“老爷,柳公子无论如何动刑都坚持称小姐不是他杀的,我等也是尽力了。”
柳老爷赶紧扶稳了柳向晚的身子,手颤抖着又不敢下重,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心疼不已,怒红了眼睛看向江丞相高声斥声道:“我儿坚持人不是他所害,现在真相还未明!一切都还没定论!你们这是想屈打成招吗?”
“这”江丞相看到柳向晚被打成这样也不承认,心中疑虑更甚。难道杀自己女儿的真的另有他人?那自己现在与柳家交恶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想明白了这一层,江丞相当机立断一脚踹开那家丁愤愤责骂道:“放肆!谁准你们动用私刑的,还不快快请大夫给柳公子治伤!”
“小人知错,小人马上去找大夫。”小厮心下一惊,他可不敢说是江丞相下的令,只能连连跪地磕头求饶,匆匆忙忙起身要去找大夫。
“不用去了,伤药我有。”笙璇却是突然出声,她走进了几步蹲下身子查看柳公子的伤势,心下叹息。她本不想惹离儿不快,却感叹这孩子的硬气,不是自己的错绝不承认,不禁出手帮忙了。
笙璇遂拦住欲前去找大夫的小厮说道:“你去厨房取碗水来。
小厮偷偷看了江丞相一眼,见丞相点头应允,这才敢往厨房跑。
笙璇所炼伤药,自然不是凡间的药品能比拟的,才用水喂了药片刻,柳向晚已然悠悠转醒。
“向晚,你没事吧?”柳家老爷看到儿子醒了激动问道,又怕惊着了怀中孩儿,后一句压低了些声音。
柳向晚睁了眼瞧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自己父亲,只有笙璇眼中有关心之意。他心下微惊,原以为那人该是讨厌自己的。想起自己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柳向晚移开了目光,不想失了在人前的尊严努力直起了身子回道:“孩儿无事,父亲不必担心。”
复又看了眼仍旧挂在自己腰间的离殇一眼,恨恨将其甩落在地。
离殇落地,发出低低嘶鸣声,似泣似述。
“剑是没有错的,剑灵护主,你不该如此对它。”头一次被人批评,柳向晚似被笙璇眼中淡淡的否定一惊,慌张将离殇重新拾回手中,他握着剑柄,刻意忽视心底的慌意从何而来。
从始至终,非离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对这幅父慈子孝的场面不置一词。直到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笙璇走至他身边重握了他的手,他才惊觉,原来自己的手掌一直握的这般紧,冰凉的不可思议。
说不在意,然而到底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午夜已至,这下子聚集的众人都有些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