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这小娃实非常人。他本乃王侯将相之才,岂料偏生不逢时。当今天子生性多疑,又痴迷佛道无心政事。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其本该大势所趋,然天不遂人愿啊!偏逢这小娃出世之际,天显异象。虽得钦天监正荀大人力保,可皇帝到底还是动了杀心。
而老衲我,本是一游散僧人。在一次机缘巧合下,相交于当朝宰相杜蘋笙大人。算来,也有二十余年。得知此事后,我便应他之邀,留于天相寺内做了住持。实则,是为了在紧要之际能保这小娃一命。
杜大人深知皇帝心性,怕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故此,我二人相商数日,终得了个法子。他差人于西坡的乱葬岗内,寻了个刚过世的婴童。想着倘若此事当真到了无力回天之时,便用这死童来换他一命。却万分想不到,皇帝竟下手如此之快。
昨日里,杜大人将将离去,皇帝就悄然亲临。当时我便知晓,已在无转还的余地。夜里,忽见山下火光冲天。我私下寻人,偷潜入白家小舍。才发现,白家四口早已气绝身亡,却独独不见了这小娃娃的踪迹。只得先将那早夭的孩子,先丢进大火之中。待返回寺庙之际,却恍惚瞧见了女施主的身影。
今日一早,皇帝才动身回京。我便不请自来,想碰碰运气。看看昨夜里,到底是不是女施主救人。不曾想,竟叫我赌赢了。”
凤心颜听着这老和尚的言辞,思虑了好一瞬。她试图想从中查探出些许漏洞,亦或是蛛丝马迹。却发现,根本无迹可寻。要么,是这老和尚心思缜密,演技绝佳。要么,就是他所言非虚,事实方是如此。
然,此刻若真要将这小娃交出去,她也是万般不情愿的。是以,在言语上,便生生多了些怒气:“哼!赌赢了?出家人不该都是四大皆空之辈么,你这和尚怎得成了赌徒了?”
布冥心里明了她气从何来,便也不予计较。面上施了笑意,又言:“不知此法是否真能瞒天过海,你带着他终究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再者,女施主独自一人带个娃娃,也多有不便之处。老和尚我将他讨来,也多是为你着想。”
岂料,此话却叫凤心颜寻了空子:“大师所言差矣!此事若当真东窗事发,他留在天相寺不是更加危险?”
“非也!非也!女施主大可安心。如若朝中当真有何风吹草动,杜大人定将送信于我。届时,老和尚我会先一步带他离开。”
几番争论之下,凤心颜终是妥协,由得布冥将孩子带出了小屋。
可又觉心中堵闷,不自觉的追出了门去:“和尚,我还不知这娃娃是何名讳?”
“凡尘俗世千帆尽,一缕禅修滞人间。这孩子俗名白宸,往后便唤做禅修。”布冥话了,便携了孩子一并离去。
只余下阵阵婴孩的啼哭声,深夜寂静,响彻山涧。
晚间,凤心颜辗转床笫,卧而不眠。想到日后独自一人生活的孤寂,难掩悲切失落之情。竟一夜未眠,转眼天明。
第二日一早,未及梳洗,便匆匆行至天相寺。
此时,日头将将升起,天相寺内一片静而无声。突闻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饶是一向自持心态平和的佛门弟子,也不免有些心生怨念,语气多有不善:“阿弥陀佛!如今时日尚早,本寺还未对外开放。施主若要请愿上香,还请晚些在来,请回吧!”说罢,便要作势关门。
如此做,小和尚心里其实也多有过意不去。于是,转身复又不断自我安慰着:“莫怪!莫怪!此事当真怨不得我无礼,都是那住持惹的祸。昨夜里,也不晓得从何处捡来一个小娃娃,哭闹了一整夜。惹得全寺上下皆不得安眠。
众人软硬兼施,又哄又吓。几个师兄被逼无奈之下,耍了套棍法,望能讨他欢心。可这小祖宗丝毫不买账,一直哭闹不止,连嗓子都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