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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允随从督府回来,对鄂尔泰道:“敬止兄感激不尽。”

    “客套的话,不必多提了。”

    “可是有一件事,只怕你想知道。”

    “请讲。”

    “敬止兄说,苗寨当日进献那两个苗女,其中一个——就是你说的银蝉,被杨名时当场刨腹验蛊,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鄂尔泰想着密道之中的那个苗女:“可听金蝉说,蛊虫还藏在她妹妹身上。”

    张允随道:“我对苗疆蛊毒并无研究,据我知道,的确有蛊虫藏在施蛊人腹中这一说,对此杨大人必定慎重。既然没有找到,那这蛊虫,到底是藏在哪里呢?邪门,降尸蛊,的确邪门。对了,自古巫c医本是同源,关于巫蛊的事,应该问问林院使。”

    “只等回京之后吧。”鄂尔泰道,“还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苗王只有三个儿子,如果一早就是执意抗拒军饷,又怎么会命儿子进督府,还是三个一起去?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你的意思杨名时与苗人的纠葛,并不是因为军饷?”

    “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一一考证了。”

    张允随扭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不大愿意回去?”

    说到这里,鄂尔泰拿起一边案头的茶碗来,慢慢喝了一口。

    衙役来报:“门外有个马夫乔三,求见鄂大人。”

    鄂尔泰道:“叫他进来吧。”

    乔三进屋后行了礼,然后说:“听说,几位大人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城了,小的记得您说过,哈大人留下那匹马,您要带回京城去,是否需要小的收拾干净了,等着您带走?”

    鄂尔泰神一淡:“不用了。不是纯白的,不要也罢。”

    “那,那匹马”

    “就烦劳你吧。这个月底二十七,烦你将牠带到城外,马帮总舵,交给帮里人。就说是鄂尔泰为了恭贺霍帮主四十整寿。”

    乔三连忙答应着。

    鄂尔泰便提笔写了张礼贴,又将些银两一并交给乔三。

    乔三满口称谢,下去了。

    张允随问道:“那匹马,当真是河曲千里马?”

    “而且是千里马中的头马。”

    “只是寻常应酬,是否出手太重?”

    “夫子不也说过,想要在这西南有所作为,结交马帮,是有益无害的么?”

    “你不是说,霍帮主欠了你一份人情么?这还不足以让他相助一臂?”

    “没错。当年的那一段渊源,也只是巧合。本来施恩不该图报,可霍帮主是个快意恩仇的人。”

    “既然如此,不如坦然而受。”

    “同马帮的交情,不用则以,用,便定要用在茶马交易的窾要。”

    今年的秋海棠迟迟不开,本以为就是这样了,一夜之间,竟忽然绽放。满院子的碧萼粉蕊。

    已分裙衩绿,犹裹泪绡红。

    开在秋天的花,鲜妍中难免有些惆怅。

    一行考官走出院门,都是满怀欣喜,归心似箭。只有鄂尔泰,又一次的,回了头。

    “毅庵。”张允随对他说,“你怎么一次又一次往回看?是有什么舍不下的?”

    “是因为”他随口道,“因为花香。”

    “花香?”张允随笑了,“石崇说过,‘汝若能香,当以金屋储汝’。谁不知道,海棠花万般皆好,唯独不香。”

    鄂尔泰竟无言以答。

    “我知道。”张允随道,“你有一番治理西南的抱负,可是来日方长,总会回来的。”

    “会。只是,不知要多久”

    骑上马背,坐得更高,望得更远。他驰目而眺——那一重重的山,层峦叠嶂,是阻隔,葱茏青翠,又似孕育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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