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角落处的钱公公,全身也是一震。
他反应比李公公迅捷,立刻跪下恳求:“皇上,老奴自进宫之日起,便下了决心。此生都对先帝效忠,直至合上眼的那一日。如今先帝已逝,老奴厚颜祈求皇上,将老奴留在身边。老奴虽无大用处,至少能在危急时候挺身而出。”
李公公也反应过来,满脸后悔自责:“刚才都是老奴多嘴,老奴向皇上保证,从今以后,绝不饶舌。若再有下一回,皇上只管摘了老奴的脑袋。只求皇上让老奴留在福宁殿。”
两个年近半百的老人,目中含泪,跪地哀求。
萧诩却未心软,淡淡说道:“你们两人的心意,朕都明白。只是,朕意已决。你们伺候皇祖父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朕感念你们的情意,绝不会亏待你们。现在,你们便退下吧!”
“你们两个思虑一日,想去什么地方,朕都会应允。若无想去之处,朕便命小贵子好生安置你们。”
天子金口已开,不会再更改!
李公公钱公公不得不领旨谢恩。
然后,一起退出福宁殿。
李公公满脸茫然,恍若失了魂魄一般,不知归途去路。
钱公公也没比李公公强到哪儿去,灵巧无声的脚步,今日显得格外沉重凝滞。
“都怪我,是我多嘴,触怒皇上。”李公公忽地沙哑着低语:“也连累了你。”
钱公公目中露出一丝苦涩:“我们两人一直瞒着皇上遗旨一事,皇上愧对皇后娘娘,岂能不迁怒你我?”
“其实,就是没有此事,皇上也不会留我们在身边。皇上这般年轻,我们两个却都老了,已经跟不上皇上的步调了。”
是啊!这一天,迟早都会来。
李公公勉强打起精神问道:“你想去哪儿?”
钱公公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想去给先帝守陵。”
李公公叹口气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也能做个伴。”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
已近傍晚,天边犹有晚霞,福宁殿被笼罩在余晖中,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先帝一走,这里已是新帝的天下。也该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顾莞宁肃清后宫,萧诩紧接着打发了先帝留下的心腹李公公钱公公去守皇陵。一夕之间,宫中风云变幻。也向众人昭示,大秦已经换了一片天。
再之后,朝堂也开始有变动。
元佑帝执政时,官员超过五旬的不在少数。这些官员,大多是元佑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老臣。按着朝中惯例,这些老臣,可以一直任职。直到身体吃不消,或告老或告病荣休。总之,朝廷不会主动让老臣们致仕。
新帝在大朝会上下了一道圣旨,立刻引起了百官们的骚动。
圣旨洋洋洒洒一长篇,花团锦簇,核心的意思只有一个:凡年过五旬的老臣,准予告老荣休。
所谓“准予”,其实是变相地示意老臣们主动致仕,让出职位给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官员。
这也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出手整顿朝堂。
这道圣旨一下,波及到的官员多达数十人之多。犹如一块巨石投进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熬了多年才坐上的高位,谁舍得早早告老?
自认年富力强的官员们,对这道圣旨却推崇备至。年迈的让出高位,他们便有机会加官升职。尤其是三品以上的重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将那些糠心的老萝卜们拔走,他们怎么挪进去?
年龄低于五旬的官员到底占了大多数,一个个摩拳擦掌探听消息找门路。一时间,将老臣们“臣还能为大秦奔走劳苦数年”的呼声压了下去。
素来沉稳持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