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
福宁殿内外,已经燃起数盏宫灯,亮如白昼。
元佑帝面沉如水,听着钱公公一板一眼的禀报。
“玉真熬不过刑罚,已经死了。另外几个宫女中,倒是有人张了口。”
“王妃娘娘自到了静云庵之后,每日晚上都让齐公公值夜,实则同床共枕……”
元佑帝目中喷出火星,打断了钱公公:“行了,这件事朕已知晓,不必再多说。匪徒一事,可审问出来了?”
“是,”钱公公一直是那副平平板板的模样,声音不疾不徐:“这伙匪徒,实则是王家暗中豢养的死士。楚王妃娘娘暗中给王侍郎送信,王侍郎便派了数十个死士上了静云庵。”
“楚王妃娘娘领着人逃出静云庵,下令让这些死士将庵中所有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若是杀不了太孙妃,有人闯进太孙妃的屋子里也可。”
元佑帝面色铁青。
好一个王氏!
好一个王少常!
这对兄妹,心眼都长歪了!这么阴损歹毒的计策,竟也想得出来。
“好在太孙妃早有提防,早已命暗卫守在静云庵周围。”钱公公难得多嘴了一句。
元佑帝静默不语,脑海中闪过顾莞宁的俏脸。
身为女子,竟敢以身为饵,诱王氏入局。
这份胆量,这份精密的谋划,委实令人称道。
很快,李公公前来回禀:“启禀皇上,楚王妃的尸首已经被送回王家,齐虞的尸首被皇后娘娘下令扔进乱葬岗里喂野狗。”
元佑帝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氏根本不配葬在皇陵里。
那个齐虞,自寻短见算是便宜了他。
李公公又低声道:“高阳郡主下午进宫后,见了娘娘尸首,尖叫了许久,然后昏厥过去。直到现在还没醒。”
元佑帝本就不喜高阳郡主,因王氏一事,更生厌恶之心,冷然道:“传朕的口谕,让人将她送回郡主府去。以后未经朕宣召,不得入宫。”
李公公应了一声,立刻退下。
……
王氏的尸首被送回王家,王家上下惶惶难安。
承恩公要亲自进宫领罪,被长子王少常拦了下来:“此事因我而起,我这就进宫向皇上告罪。”
王璋立刻道:“我随父亲一起进宫去。”
王少常苦笑着长叹一声:“我这一去,还不知有没有命回来。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好好在府中待着。”
顿了顿又道:“出了这等事,你和高阳郡主的夫妻缘分也算尽了。等此事一了,你就进宫奏请和离吧!”
王家惹出这等滔天之祸,还不知能否熬过这一劫。有高阳郡主在,王皇后总得顾及王家几分。
王璋低声道:“父亲,儿子不想和郡主和离了。明日,儿子就去郡主府见郡主。”
王少常又叹了口气,无心再说什么,匆匆离府进宫。
……
宫中出了这等大事,自然瞒不过太子耳目。
太子既震惊,又有些莫名的振奋,回府之后,立刻命人将太孙叫到书房:“阿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王氏会死在宫中?”
这一声阿诩,叫得格外亲切。
仿佛父子两人从未生过争执隔阂。
太孙也毫无芥蒂一般,平静地将事情的原委道来。甚至听不出半点愤怒。
太子倒是热血,先将王氏狠狠贬低辱骂了一通:“……这个贱~妇,顶着楚王妃的名头,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皇兄在地下有知,只怕会被气得再死一回。”
声音里的幸灾乐祸,十分明显。
太孙心中哂然冷笑。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