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帝目光微闪,神色不明,既未点头也未说不。
民间确实有冲喜的习俗。只是,冲喜成功的,少之又少。不过是让一个正值妙龄的青春少女进门就做寡妇,有的甚至还没过门,就做了望门寡。
女子一生不能再另嫁别人,对冲喜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不公平的事。
身为一朝天子,元佑帝曾听闻过此类事情。
换在往日,元佑帝少不得要嗤笑这些痴心妄想的家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盼头,活生生地耽搁了一个少女的终生。
然而,事情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想法又自不同了。
如果冲喜成功,太孙能好起来,何妨一试?
反正,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
只不过,这么做,确实有些对不住顾二。之前齐王世子毁了她的闺誉,他这个天子也顾虑重重,不肯再赐婚。现在又让顾二给太孙冲喜
哪怕他是当今天子,也不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些欺人太甚了。
更何况,顾家不是等闲官宦之家。
顾家是大秦第一将门,为大秦扼守边关,为大秦江山牺牲了一代又一代的儿郎子孙。已故的定北侯顾湛,更是战功赫赫,于国于民俱有不世功勋。
顾莞宁是顾湛唯一的女儿,也是顾家的掌上明珠。顾家人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上一次顾海在朝中弹劾齐王世子就是明证。
顾家人怎么舍得让顾莞宁嫁给太孙冲喜?
他若是直接下旨赐婚,顾家说不得就会抗旨不遵。哪怕是屈从了,也少不了要生波折是非
太孙很清楚元祐帝的脾气,见状立刻知道元佑帝动了心思,勉力张口恳求:“皇祖父,孙儿求你了,万万不可这么做。”
元佑帝沉吟不语,踌躇不决。
太子妃在徐沧说过冲喜一事之后,眼睛就亮了起来。太孙说了这么多,她压根一句都没听进去。脑海中只回旋着一句话。
太孙有救了!
只要让顾莞宁嫁来冲喜,太孙就有救了!
“父皇,”太子妃颤颤巍巍地张了口,眼中满是希冀和哀求:“阿诩正值年少,还未娶妻生子,父皇一定不忍见他就此病重不起。儿媳从未求过父皇什么事,现在只求父皇救一救阿诩。”
说着,太子妃扑通一声跪下了,眼中满是水光,声音哽咽:“儿媳知道这么想是自私了一些。可儿媳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要能救他,什么法子儿媳都要试一试。”
“这么做确实有些对不住顾二。等顾二过门,儿媳一定对她视若亲生,绝不亏待她半分。”
太子妃又转头,对着床榻上欲张口说话的太孙说道:“阿诩,你心地仁厚,为你皇祖父的声名着想,为顾二的终生着想,甚至还要顾虑齐王世子的想法。可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有没有为母妃想过?有没有为你父王想过?”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父王还有阿启,我却是什么指望都没了。府里还有于侧妃,有没有我,你父王也无所谓。我索性用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和你同生共死罢了!”
对着泪如雨下哀戚不已的太子妃,太孙也红了眼眶,如鲠在喉,迟迟没说半个字。
元佑帝神色沉沉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
太子心里的懊恼就别提了!
太子妃平日谨小慎微,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今天是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说。
说到于侧妃母子的那几句话,更是诛心。
元佑帝生平最厌恶宠妾灭妻内宅不宁的人,听了太子妃这番话,岂有不动怒的道理!
太子忍住吐血的冲动,张口呵斥太子妃:“闵氏,你快些起来。父皇英明,心中自有决断。你一介妇人,这样跪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