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辰时,也就是崇祯二年六月二十六日上午辰时,大屯场土司庄园之中,一座用原木连夜搭建的露天平台之上,铺着一层黑色的毡毯,摆放着那张从慕俄格山城之中一路带来的金丝楠木王座。
金丝楠木王座上镶嵌着金银珠玉宝石,在明媚的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若是在慕俄格山城之中,罗甸国大王之位从安位这里禅让给安邦彦的典礼,肯定要比眼前这个豪华气派得多了。
只是如今这个局面,上上下下也都只能一切从简了。
安位早就答应了周世儒,愿意禅让罗甸国大王的位置。
因为罗甸国主或者罗甸大王,这个安邦彦十分看重的名号,在安位的心中,却是一文不值。
在他心中,罗甸大王这个名号,一开始是安邦彦自封的,到后来又把这个名号强加给了自己,而自己从记事开始,就是朝廷亲封的贵州宣慰使。
这才是自己最为在乎的名号。
安位年纪虽然但也能够看出来,如今的局势,对朝廷有利,对安邦彦不利。
只要你安邦彦不是强夺我这个贵州宣慰使的位置,你要愿意当罗甸大王,那就当你的罗甸大王好了。
反正贵州宣慰使这个位置,你安邦彦也夺不走,因为这个位置需要朝廷的册封。
安位一边想着这个事情,一边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由周世儒指挥着兹莫手下的彝兵摆布来摆布去。
原来的水西四十八洞土目头人,如今只剩下一半,跟着安邦彦撤退到了大屯场。
另外的一半,已经是死的死c降的降,总之,不复归水西安氏所有了。
剩下的这二十四洞土目头人,以及被安邦彦带来大屯场的水西安氏亲族子弟,一起站在这个所谓的“禅让台”正南面,等待吉时的到来。
正当众人等得心急火燎的时候,突然一声锣响,安驰登上禅让台,高声喊道:“吉时已到!请罗甸国王安位移交水西安氏世传之金印铜牌信物,逊位下台!”
安位手里捧着个托盘,盘中放着贵州宣慰使的金印铜牌信物。
金印上的篆文汉字刻的是贵州宣慰使司之印,是宣慰府用来发布文告统治水西的官印。
而铜牌上刻写的则是正常的宋体大字贵州宣慰使安,这是表明宣慰使身份的官凭。
配上朝廷批准水西安氏某一位世袭的圣旨,就算是齐活了。
这个金银铜牌本来是在奢夫人之手,安邦彦搞死了奢夫人之后,已经取得了这个金银铜牌,但是今天他还要从安位的手上名正言顺地接过来。
此时,安邦彦已经上台,身披黑丝披风,头戴黑色英雄结,英雄结上插着三根孔雀翎,就站在安位的对面,眯着眼睛盯着安位,等着他将手中的托盘递给自己。
就这么个十分简单的程序,原本不该出问题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安位看着托盘中本来应该属于自己,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亲自拿到手的宣慰使金银铜牌,心中充满了纠结。
就在安邦彦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安位突然说道:
“潘吾愿当罗甸大王,何不自铸金印铜牌?!此乃朝廷钦赐贵州宣慰府宣慰使之信物,潘吾贵为罗甸大王,要之又有何益?即令强得之,没有大明朝廷册封,亦是名不副实!”
安邦彦和台下的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时候安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话倒是没有错,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却极不合适。
果然,安邦彦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大怒,喝道:“竖子!安敢当众辱我!”
这话说完,安邦彦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宝刀,朝着安位就是愤怒一刀。
十四岁的安位不过是是心中不忿,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