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日的凌晨,寅时前后,天色刚刚泛白,宁乡县城的南门外,出现了一支丢盔弃甲c神情疲惫的队伍。
队伍的前头,是一个骑着马的高大汉子,正是“上天龙”白文波。
只是此时的白文波,早没有了此前跟着王二趾高气昂的威猛模样,反倒是有点凄凄惶惶若丧家之犬一般了。
王嘉胤的麾下,其实是各个山头的聚合,由于王嘉胤起事较早,名头响亮,起事较晚的贼头,都是带着队伍前来投奔,虽然短时间内聚拢起来大批人马,但是麾下人马之中山头林立,派系复杂。
原本在延绥镇官军的紧跟追剿之下,这些人为了生存尚能够齐心合力,但是到了流贼大举进入山西,将晋西南一带搅得天翻地覆之后,人马更多,声势更大,攻州破府,一时富贵起来了。
这些原本在压力之下尚能团结一心的头领们,到了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顿时冒出了山贼流寇的原形,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
先是高迎祥与马守应自立门户,脱离了流贼主力人马北上,然后王嘉胤称王,手下众头领但凡人多势众的,也都称王称霸,纷纷有了自己的派系和山头。
这样做看似是共富贵了,但是其实则不然,手下的头领们有了私心,情况马上就会在无形之中发生变化。
即使是左丞相王二这个一心想着紧跟王嘉胤,把造反事业做大的“白水贼”,也意识到,需要团结一批人才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
原本出身白水贼队伍的“上天龙”“破甲锥”,很快就被他提拔倚重为左膀右臂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王国忠c张立位在神南峪煽动火拼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站出来质疑,比如张存孟c魏大亨等人,不仅没有制止内斗,而且还火上浇油,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派系林立的神南峪,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包括白文波也是这么想,只是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他才前脚刚走没多久,神南峪居然就发生了火拼。
白文波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c家属亲眷,一路行动缓慢,离开神南峪向北没走多久,天色就黑了,因此就在河谷之中安营扎寨,没想到,到了后半夜,就陆续有乱兵逃来归附,说是云峰寺起火,神南峪大乱。
有点担心王二的白文波,也曾冒出过率军回师的念头,但是很快就自己否定自己了。
夜色之中行军本就困难,而此时神南峪内又是敌友不分,回去徒增变乱,只能一切等待天明再说。
就这样,焦虑不安的白文波,一边约束人马,收拢神南峪逃来的左丞相府乱兵,一边也没忘了将自己了解掌握的情况,快马报去宁乡,为自己留条后路。
一夜的提心吊胆结束之后,让白文波更加惊恐不安的消息传来,官军攻入神南峪,横天王c左丞相已死,因为有人亲眼看见官军举着王嘉胤c王二的人头,在漫山遍野地招降。
白文波得知了这个消息,再也不敢耽误下去,当即抛下了大量让他率军护送的粮草辎重,只带着众贼头安置在神南峪的家属亲眷,一路往宁乡方向逃来。
神南峪距离宁乡县城一百五十多里,虽然白文波有马可骑,但是其麾下贼众几乎全是步卒,更有一批没法抛弃的家属亲眷。
因此,即便是上天龙白文波心急如焚,可整支队伍的行军速度就是快不起来。
一百五十多里山路,走了一天一夜,而且人人疲惫困倦到了极点,路上更是丢下了不少的老弱妇孺。
白文波这么慌张,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卢象升进占了神南峪之后,很快就从王国忠c张立位的口中得知,白文波带着大批的粮草辎重,往北逃去宁乡了。
因为知道山路难行,白文波又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的妇孺家眷,所以卢象升在理